集训的日子是紧张而艰苦的,我们不断地能够找到“兴奋点”,比如参观问天阁,亲身感受航天员临上太空之前那种美妙而忐忑的感觉;比如参观两弹结合试验的旧阵地,在当年“七勇士”坚守的地下控制室的人口,我的心怦怦跳,仿佛在亲身经历当年惊心动魄的那一刻;仰望“东方红一号”发射塔架,耳边隐隐传来《东方红》柔美的旋律……
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来到东风革命烈士陵园那个上午。聂力奶奶曾经送给我一本她亲笔签名的《山高水长》,里面多次提到陵园,我在电视剧《国家命运》中,也目睹过它的影像,因此对于瞻仰这一块神圣之地,早就充满了崇敬和期待。迎面矗立的聂荣臻元帅墓碑,在我眼中顶天立地,后面是一座座像士兵方阵一样整齐排列的墓碑,有将军、普通干部,也有士兵和职工。元帅与士兵在同一个地方安息,这在全世界的墓园中也是不多见的吧?
这里是酒泉基地的“魂魄”,我感觉,来陵园一次,灵魂就净化一次。守陵的大爷对我们说,凡是来基地的人,没有不到这里看一看的,航天员每次上太空之前,也都要来祭奠一下英烈,英烈们会保佑平安的。
拿酒泉和西昌相比,从生活环境来说,酒泉更加的艰苦,在西昌算是享福的了。我注意到,西昌虽然算是高原城市,但是人们的皮肤比这里的人还是要细腻一些的,这边的风沙大,紫外线更加的强烈。集训期间,我们赶上好几次大风,本来看上去一切平静,似乎突然之间,狂风突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如人地狱,让我想起李白的诗句:昨夜狂风度,吹折江头树。
集训期间,有三个战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是周晓凤,她是我的班长,干练的短发,戴眼镜,显得文静而洒脱。她和我是老乡,山东人,因为喜欢穿军装,研究生毕业后放弃大城市工作,入伍到了马兰核试验基地,据说那儿比酒泉还要艰苦。在平日的生活中,她像姐姐一样,对我很照顾。一个是王纳,她和我一样,都是从西昌过来的,我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很活泼也很健谈,我们一起度过了当时觉得很艰苦而后来却又很怀念的日日夜夜。还有一个是赵飞,她是我们基地文昌发射场的,大大的眼睛,很爱笑。我在酒泉因为扁桃体发炎导致反复发烧,很严重,住进了医院,队里安排她陪床,她很会照顾人,为我端水打饭,人一生病是很脆弱的,我在她的照顾下感受到了温暖,身体很快就痊愈了。
集训时间到了,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酒泉,奔向各自的岗位。在酒泉的半年,时间不算长,却使我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并且悟到了人生的很多道理。那里的发射塔,那里的雨雪,那里的大风,甚至那里的沙子,都储存在了我的记忆中,让我在未来的岁月里,步伐走得更矫健。
回到西昌,我成了技术部气象室的一名普通技术人员,跟着领导和室里的老同志们一起,为每一颗卫星的升空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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