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工方面,梅氏也有不少革新。一是改掉过去有的戏如《贵妃醉酒》杨玉环表演中的一些不健康成分和不文雅的动作(也包括唱词和念白),而突出了贵妃雍容华贵的气质,只是偶一失宠,借酒解闷而已。二是毅然废跷。这虽不始自梅氏,从王瑶卿起就弃跷不用,但群众还未能接受,曾讥为“大脚片子”;只是凭借梅的威望和不用跷而依然袅娜的功力,才得到观众的认可,渐成定制。以后除了个别演员和个别戏外,旦角都不再踩跷了。三是他虽借鉴了昆曲的身段,但对昆曲不论词义,逢唱必舞,舞姿过于繁杂的演法也进行了适度变动,加以简化,使之更为优美,更符合情理。四是丰富并发展了旦角的兰花指姿势。齐如山在1935年写过《梅兰芳艺术一斑》一书,其中有一章详细记录梅兰芳各种手势,并拍摄了照片作为插图,所记录的手势共达五十三种之多,每种都配上了秀雅的名称。现此书已绝版,梅氏次子绍武先生在《我的父亲梅兰芳》一书中有“绚丽多彩的手姿”专章予以详细论析,书首附有手姿照“露滋”(自指颊式,《宇宙锋》中赵女唱“抓花容”时用)、“陨霜”(倒持扇式,《贵妃醉酒》中用)、“迎风”(虚指式,《宇宙锋》中赵女说:“我要上天”时用),“并蒂”(拍手式,《宇宙锋》中赵女疯笑时常用)、“伸萼”(持马鞭式,《虹霓关》中东方氏用)、“吐蕊”(持细物式,《汾河湾》中柳迎春持金印时用)、“弄姿”(托盘式,《红线盗盒》中红线托茶上场时用)、“怒发”(剑诀式,《霸王别姬》虞姬舞剑之初用),都美不胜收,是后学和爱好者学习和观赏的典范。
武打方面,梅氏曾从茹莱卿练武功,也练过跷功,打下了扎实的根底,因而步法稳健,轻盈迅捷,开打准确,干净边式。其特点是在王瑶卿把花旦、刀马旦、武旦打法糅合的基础上,又融入昆曲的打法,加以发展变化,形成武、舞结合,舞多武少的新打法。如在《抗金兵》梁红玉的“起霸”、“水战”等场面中,就是把京、昆、武、舞熔于一炉,集于一身,并且把握好大将的身份而以“美”、“帅”表现出来的。再如《金山寺》“水斗”中之武打,头本《虹霓关》中与王伯党之“对枪”,都十分讲究对称与协调,从女性的婀娜英姿中显出矫健之美,决不单纯表现勇猛与火爆。不仅在有武打的戏里,就是在没有开打的青衣、花衫戏里,梅氏也表现出非凡的武功造诣,如《御碑亭》中孟月华在大雨中行走时的滑步、《长坂坡》中糜夫人的“跑箭”和《霸王别姬》虞姬的舞剑都极为出色。特别是由于他学过太极拳和太极剑,又把太极剑的精神也化用到虞姬的剑舞中,增添了轻灵圆活的成分,因而更为柔美。对于舞蹈,梅氏有很多创造,如《嫦娥奔月》中的袖舞、《黛玉葬花》中的锄舞、《天女散花》中的绸舞、《麻姑献寿》中的拂尘舞、《霸王别姬》中的剑舞、《西施》中的羽舞、《俊袭人》中的扑萤舞等,妙在都能根据特定环境和人物的性格,糅进恰当的舞蹈,而非为舞而舞,这就更加难能可贵。
另外,在服装扮相方面,梅氏也有很多创造。最大的贡献在于改用古装头面(发髻头饰)和古装的褶子、裙子、帔服等,并注意色彩协调,连头上戴的花,鬓角插的花,也要与之相配,做了很多化俗为雅、化板为灵的细致的修改革新工作。试将梅氏的《贵妃醉酒》剧照与前辈旦角名家余玉琴同一剧目的剧照对比观赏,在头饰、服装和气度上,真有霄壤、仙凡之别!另外,在排演《西施》时,为了增强舞台气氛,丰富乐队的演奏效果,以与旦角婉转细腻的唱腔相融合,梅氏还与徐兰沅、王少卿二位名琴师反复调试研究,加上了二胡的伴奏,这一创举一直传承绵延至今,形成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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