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有关学者说,它将是国内第一部自觉写作的生态散文诗集。我想通过回归自然,观察、体验自然界的鸟类、植物以及山林、河流,探索人与自然的关系,反思反生态的行为,从而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诗意栖居。”——华海
银杏
叫一声银,再叫一声杏,就像呼唤我一对儿女的乳名。
汉语里的这两个字,轻轻地押着韵,碰成一个词:银杏。多么美妙动听!
我在想象的深处触碰这两个字,掂一掂银,银白的月光,悠悠擦亮了心情;摸一摸杏,杏红的恋情,一下子燃烧起时光的平静……
然而,当我真实地面对一棵被叫作古植物活化石的银杏,第一眼看到的,倒是它的普通、苦难和执拗的清贫。它絮絮叨叨的方言土语,我听不懂;我也听不懂它穿过亿万年的枝叶传递过来的——大自然的密码和生命。
我只能从这棵老树上摘下几颗白果,熬一顿滋补的稀粥;只能用晒干的银杏叶泡壶老茶,在酷暑、浮躁的七月天清热、去火……
树林分割天空
伟大的天空,高高在上,包容着万物赖以生存的土地,人类顶礼膜拜:我的老天爷!
祈祷的声音飘上九霄,天空仁慈地派遣使者——风到地面巡察。
风一路广布天空的恩泽。这天,它走进森林,遇见辛勤的蚂蚁、忙碌的蜜蜂和四处生长的野草。风停下脚步,用那柔和的声音说道:“我是你们的主——天空的使者。”
蚂蚁和野草交头接耳:“天是什么?”蜜蜂猜道:“大约是上面那些空空的洞。”
风愕然抬头,第一次发现,天空被树的枝枝杈杈分割成了无数奇怪的几何图案。
城市速写簿
等红灯
在十字路口,像等树上的柿子红,急也没用。
也像无可选择的选择。你打量着路人变化的表情。红灯太慢,有的人眼睛急红了;更多的人低着头看手机,他们并不在意身边在发生什么。
红灯变成了绿灯,你还站在路口等。
写信
如今微信快,从前写信慢。
谁还在写信?谁还在送信?你看到时光乘坐着高铁呼呼地跑。
一封信,踩着自行车,很慢。穿着绿色衣服的邮递员还在路上。
绿邮筒蹲坐着,等了很多年。
很多年过去,你还想写一封信给过去那个人。
你把时光装进去,封好信口,在信封上写下收信人的名字,却突然发现,早已把地址弄丢了,也找不回当年的8分钱邮票。
低头
城市像一座在海上漂浮的岛,她在其中穿行。
她边走边玩自拍、与闺蜜聊天,这是快乐的源泉或者说就是快乐的样子。
世界很小,握在手上。街上的行人飘忽、模糊,像一朵朵彩色浪花擦肩而过。
世界很小,握在手上,手机是奇妙的魔法。
商场、的士车、红绿灯……都在人流中浮动。
天空很远,远方很近。
她笑得很开心,似乎忘记了身边街市的喧嚣和杂乱,甚至差一点撞上一根路旁的灯杆。她做了个可爱的猫咪动作,然后又低下头……
十字路口
在人民二路与连江路十字路口,等红灯,也等一个人。
一阵秋天的雨突如其来,被淋湿的不只是头发。
很像眼睛的余光看到的那个侧影,那个低着头,一边笑一边自拍的女孩……但不是她。
不远处就是中冠长途汽车站,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旅客,一闪而过,一闪而过……
只有你站在路边等,等一个不在这座城,也不在这个年代,却让你思念的人……
街景
她的声音,在城市喉咙里蠕动。她黄色的连衣裙飘过那条柏油路的斑马线,像弧形的光闪过街角拐弯处。
一座巨大的立交桥钢构横跨整个画面,像鸟一样附着在上面的车和人,在那一秒中停住。
她在瞬间消失,另一个年轻女人从对面走来。她的表情暧昧,看不出是焦虑还是喜悦。她甩起的手臂表明着急追赶的走势。“V”形的衣领半敞,斜背的坤包和几缕侧光晃动在饱满的双乳间,分明印下了时间和风匆忙而过的痕迹。
她在你的镜头里被对焦、定格。后来你一直尝试把这两个女人的影像叠印在一起,并细细琢磨其中的寓意。那时,城市头顶的落日正像一团燃烧的火球向下坠落,电视塔的尖顶想把它托住,但它还是向下坠落。
你听到一群白鹭鸣叫着飞过。
古城墙下的歌吧酒吧,像一群妖精一样的女子在黄昏的风中挤眉弄眼。
那位叫卖玫瑰的女孩,还等在你旁边。你站在一堆时间的瓦砾上,体验歉疚和尴尬。
该睡的都睡了,一个人的广场,空旷而幽静,如潮水退去的沙滩。
风沙沙地吹,你坐在石阶上,听月亮唱最后一首歌。
速写
在楼宇与楼宇之间的空白,你看到自然。
几片云彩安静而缓慢,电线像在神经的末梢颤动着电流,麻雀是一串风中的音符。
你步履匆匆,踩着城市流动的节奏,依然幻想有一次意想不到的偶然相遇。
你忽然嗅到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刺鼻的汽油味。
有人沿着绿道大步慢跑,也有人边走边低头看手机。这样低头的人越来越多,脖颈前倾,他们习惯于在另一个空间说话,
似乎周围真实的时间与他们完全无关。
你突发奇想:假设在另一座城市里,把低头的人与不低头的人分成两类,让他们分别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然后,你从空中航拍,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构图和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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