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玄图》:
李元州见他意欲便走,忙道:“小哥且慢,非敢误君前程,只是我生平所好,尽在书帖画卷,若是碰上旁人携有什么珍稀的书法、绘画,不瞧上一眼总不甘心。适才见你于怀中这卷物事如此珍视,特盼一见,斗胆想借来观瞻片刻,不知可否?”
那青年闻言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来,冷冷地道:“你要借去瞧瞧?你可知这油布里包的是何物事?”
李元州道:“莫非我看走了眼,布里包的并非一卷绘画?”
那黄衣青年道:“虽是一卷绘图,却绝非什么丹青书画。图中所录更是非比寻常,阁下声言要借,究竟是何用意?”
李元州忽见他声色疾厉,更是不解,道:“李某只想瞧瞧你这幅墨宝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岂有他意?”
那青年道:“出自何人之手笔?嘿嘿,我倒也知道。据传此物乃是一位叫吴镇的画师所作,现下与你说了,这可罢了吧,请了。”说着将一钱银子丢在桌上,迈步便向棚外走去。
李元州脱口叫道:“啊,原来是前朝四大家之一的吴镇。”心想:吴镇的梅花图确是画中一绝,他的山水、古木、竹石之作,亦不乏珍品。即令是其人的书法,兼有王羲之与怀素之长,且又别具一格,也颇存可观之处。倘若他怀中这卷当真是吴镇的手迹,我如何能失之交臂?想到此又抢步上前,道:“李某但求一览,别无他意。小哥如肯相借片刻,情愿将这幅即兴所绘的山水馈赠。李元州笔触拙劣,画技自不入流,但承蒙文友抬爱,所作书画若拿去江南市集上变卖,总还值得三五两银软。”
白辰眼见师弟如此热切,也上前帮腔道:“小兄弟,我师弟所言不虚,单是画上盖得‘苏州李痴’这朱钤,在苏杭二州便无人不知。何况你只将这卷图画借给他瞧上片刻,我师弟观罢即还,却又有何妨?”
实则他二人这番话尚属自谦,李元州的真迹其时颇负名气,手书的狂草帖更是备受江南文士推崇,虽说不上千金难买,却也绝非凡品,江南书肆间往往将其书画引以为上品,可谓一卷难求。
那青年却丝毫不为所动,道:“这件物事你们漫说是借,就是打打主意,那也大大的不该,我懒得再同你俩多费唇舌。”
二人再嗣言语,那青年终于火了,眉目一翻,怒道:“我说不借便是不借,偏你二人就有这许多哕唆,莫非还要强抢不成?”
景术眼见几人越说越僵,忙劝道:“朋友莫急,我这位李大哥生性如此,绝无恶意。你既不肯借,咱们各自走路就是。”
那青年冷哼一声,扭头径出草棚,正要牵马,忽然身旁风声骤起,李元州快步流星,又已赶将上前,道:“小兄弟,李某当真……”岂知言语尚未及出口,只感面颊生痛,一股凌厉的掌风扑面刮来,却是那青年挥掌打来。
李元州万料不到那青年竟会突然动武,急忙闪身避开。那青年一击不中,换掌为拳,猛砸李元州胸前。
李元州不敢怠慢,当即两手同托,使一招“捧花献佛”拆解。本来这一招要两手皆以平掌托担才能称为“捧花”,但李元州一只手中握着画纸,无法摊开,使出来便似是而非,虽勉强卸去了来拳,却不及将此招力道尽数削减,胸口一痛,还是给那青年拳风伤到。
他陡然输招,惊怒之余,不敢冒进,连退了两步,这才站定。便在同时,白、景二人已跃出棚来,将李元州挡在身后。
白辰见那青年出手毫不容情,心下大怒,道:“借不借在你,只是下手却也未免太霸道吧。”
那青年冷笑一声,道:“两个书生谈吐不凡,谁又能想到竟是白书堂中身怀绝技的高手。这位大哥似是本地人物,我瞧定是太岳山横天门的子弟了?”
景术怒道:“好蛮横的小子!在下横天门景术,倒要请问阁下的万儿?”
那青年道:“我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贱名何足挂齿。三位名门高弟,自非雏儿,怎地说出话来这般可笑?我说此物紧要,绝不能叫旁人瞧去,几位却仍极力阻截,难道不知此乃江湖大忌么?”
白辰暗暗叫愧:“啊呦,我们只想到文韵那一套去,可忘了这人是个练家子了,那么只怕这卷物事,可也当真不是什么绘卷呢。”
景术闻言更是气恼,喝道:“你抱着个要紧的物事,却在太岳山中招摇,可是向我横天门示威么!”
那青年道:“奇哉,怪哉!太岳山大路朝天,人人走得,难不成你横天门占了座山头,便不许旁人过么,敢问景兄一句,横天门究是名门正派还是劫道匪帮?”
景术脸涨得通红,情知自己拙于言辞,辩他不过,道:“呸,你才是匪类!好,你伤了李大哥,叫你也吃我一拳尝尝。”他说这番话前,早已想好进袭招数,话音未落,一招“敲山震虎”已递向那青年,只因心中不满他先前向李元州突然发难,故而出手迅速,实是暗含了偷袭之意。
那青年却未受惊,左手仍是抱物不放,举右掌一劈,正劈在景术拳路必经之处,要以逸待劳,待景术的拳头自行送来。景术见他反击招数精妙,拳势不敢再往前送,只得撤了回来。
那青年略显得意,停招说道:“我尝是尝了,可没什么滋味。景兄既有心指教,便也来接我一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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