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而生思万千
李美幸
天,为我而晴……
这个我,其实是我们。
下了一天的雨,把天空洗涤得干干净净,仿佛是好客的主人,事先洒扫庭院、拂去浮尘。天净了,地清了,为的是迎接我们这些远远近近的客人。
站在乍浦港区集装箱码头,头顶是一整列龙门吊,十几架还是二十多架,我来不及细数,因为视线一接触,心就被震撼住了。仿佛是我突然闯进一群铁甲武士中间,被左右环视着。但我更愿意把眼前这一隋景,想象成是这些威武雄壮的铁甲巨人在列队欢迎我们。
我们在码头上散开、拍照、看景,偶尔抬眼一瞥,看见站在龙门吊下的人群,如同一群蚁人。
转身,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杭州湾大海。
风从海上来,入耳呜咽,我在倾听。
视线的远方,有一艘巨轮,静静地泊在海面上,如果距离足够远,可以用“沧海一粟”来形容了。码头边,还泊着一艘白色轮船,大概是海监一类的船只。
正值平潮,海水远去,时间远去。
我知道,在时间的深处,乍浦曾经是明朝的一个卫所,是军事机构。再往前一千年,公元401年,晋将刘裕在此修筑故邑城。从此,乍浦从一片处女地,有了名字,有了历史记载,翻开了她崭新的一页。
唐会昌四年(844),置乍浦镇遏使。
宋开禧元年(1205),设巡检,在唐家湾立水寨,设统制。
宋淳佑六年(1246),乍浦开埠。
这片海域,从此通航,从此有了舟楫船只的往来,有了源源不断的货轮进出。
我想,古代的乍浦人,一定也在杭州湾海边站立过,凝视一望无际的大海,想象着远方的情景。或许,远方的来客会告诉他们,大海后面是另外一个世界。
明洪武十九年(1386),筑乍浦城,以防倭患。
是的,我们站立的这个港口、这个码头,面朝的这片大海,在我们目力所不能及的远方,在大海的更深远处,曾经魑魅魍魉横行。
最早是倭寇屡次侵犯乍浦,上岸后大肆掠夺居民财产,肆意杀人;后来有当年的海上霸主——英帝国的军舰,从海上炮轰乍浦港,英军登岸后,不但大开杀戒,枪杀英勇反击的清朝守备官兵,还沿途烧杀屠戮当地百姓民众。
最后,也就是1937年11月5日(农历十月初三),日本侵略者从杭州湾沿海一带偷偷登陆,此后八年,日军的铁蹄,肆虐在这片土地上。
而在我的身后,就是广袤的杭嘉湖平原,就是锦绣江南的核心地区,就是美丽中国最富饶的经济区域。
是啊,就是眼前的这片海,就是身后的这片土地,曾经因海而困厄、而末路,又因为向海而屡遭列强进犯侵辱。
现在,乍浦却向海而生。这是为什么?因为一个地方也好,一个人也罢,无不系于时代的发展。时代格局下的一地一方,无论经济,无论民生,都逃不脱这个规律。个人也同样如此。纵有天大的本事,如果被困于一隅,只能徒然地耗磨生命而无法施展才华。
在中国绵延几千年的农耕时代,在江南农村,那些兴旺发达、人民活得滋润的地方,往往是沿河小镇。因小河流淌,而滋生一种河流经济,或者叫小河文明。我们现在流连忘返的那些古镇、小镇,莫不如此。面朝一条小河,集市兴焉,人口聚焉,经济活焉。
但现在,我们已经步人海洋经济时代,向海而生既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必然。其中,“向海”是先决条件,“而生”是自觉行为,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
在这方面,嘉兴市政府,或者说是乍浦人民,就做出了符合时代发展和趋势的正确选择——向海而生。
我们所站立的这个码头、这片港区,于1986年12月12日,一期围堤工程破土动工,正式拉开乍浦港建设的序幕。这个日期,也是乍浦向海而生的重生之日。
2001年4月,交通部正式同意乍浦港通过验收,对外国籍船舶开放。
这就是我们参观的乍浦港的前世今生。从无到有,从零到一,时间,只有短短二十年。
二十年,已经翻天覆地;二十年,已经兴旺发达;二十年,已经从向海而生,到向海腾飞。这一个腾飞,前面就是一片天空,一片汪洋大海。天空凭鸟飞,海阔任鱼跃,向海而一展身手,前程万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拦。
站在海边的我,心情放松,思绪放飞,我知道,天的尽头是宇宙,海的尽头是另一片海。从我们站立的乍浦港区出发,可以抵达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反过来也一样,地球上任何一个码头的船只,都可以浮海而来。
如果说,乍浦没有机场,不占制空优势,但怀抱这一片大海,同样有了一飞冲天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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