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草帽的麻雀》:
进入“角色”最快的是翟洪泽,他和穿着红色短裙的姑娘跳了几圈舞,合唱了一曲《迟来的爱》之后,就挽着胳膊拐进最靠角落的隔断里面。他问女孩从哪里来,笑眼弯弯的女孩说来自佳木斯,他知道这样的女孩大多不会说实话,而且会一声声叹息自己家庭贫苦,弟弟妹妹要上学交学费,挣点钱帮家里父母,以示自己很懂事、很纯真。再问详细,女孩说她从小在牡丹江边长大。翟洪泽攥住她的手说:“那你知道《林海雪原》吗?”女孩点头说:“知道呀,杨子荣智取威虎山,座山雕不是从地道跑了吗?”他说:“203首长,少剑波,喜欢卫生员白茹,你怎么看都像小白茹哪!”女孩听到夸奖,带着一点羞怯的神情说:“哥,你喜欢小白茹吗?”他说:“当然喜欢了。少剑波教卫生员写了一个字,来,我教你吧。”他左手托住女孩的手,右手食指在她手心里写划着“爱”,女孩抽回手说:“哥,我痒。我去拿盒烟吧,你再写。”说罢扭身去拿回一盒玉溪香烟,继续在灯光暗影处坐下来说:“写吧,哥。”刚写几下,又痒,抽回手,笑弯腰,脑袋瓜扎进翟洪泽的前胸,长发弄得他的下巴痒痒的。女孩直起身来说:“哥啊,我给你出个谜语,少女一抬腿,打一个香烟名字,你猜。”当年的“校园才子”,今日自诩“半个烟神”的翟洪泽,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给出答案。女孩拿起卡座上的香烟轻轻地在他眼前摇晃着,他还是疑惑着:“少女一抬腿,玉溪?”女孩说:“哥,你还没对象吧?”他说:“有啊。”到了这会儿,他才恍然记起千里之外的恋人万芊。女孩说:“哥有对象也不深入吧?”他问:“怎样才算深入哪?”
女孩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肚子,嘻嘻笑道:“深入就是……那个。”翟洪泽似有所悟:“照这样说,我也给你出个谜语,小伙子一抬腿,也打一烟名。”女孩湿濡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耳朵说:“宝鸡。”女孩半躺在他的怀里:“哥你好坏哪。”
隔墙有耳,最不进入“状态”的艾延庆,恰好在跳完舞走回舞池边角的隔段时,看见刚才的一幕,看到翟洪泽“穿林海跨雪原”的进度,他马上从哲学的高度进行了总结,逢场作戏也好,入乡随俗也罢,要想把玩这里的女孩子,要么是花言巧语,要么是金钱诱惑,当然两者结合起来更好。他拉着女孩在卡座坐下来,盯住她描得过分浓重的眉毛和黑眼圈,开始与女孩探讨,跳舞时男女谁该搂谁的腰、谁该搭谁的肩膀,女孩说:“那还用说吗,男的女的互相搂着腰,互相搭肩膀,右手搂腰,左手搭肩膀。”他从隔断探出头来,指着射灯下两个没人选互相搂着跳舞的姑娘,一个双手搂着对方的腰,一个双手搭在对方的肩头。女孩看了一眼说:“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之间就是这么着的,男步女步都得会跳,要不,怎么能陪好客人哪。”艾延庆拉起女孩,走进舞池,双手搂着她的腰,女孩马上双手架在他的肩头,还没跳上几步,忽而停电了,舞厅一团漆黑。有个光头拧亮手电筒,喊道:“没事,没事啊!短路了,马上就修好。”舞池的人们都回到隔断里,等着来电时,男人借机不安分地摸索陪伴的女孩。黑暗中,艾延庆身边的女孩说:“大哥,喝点啤酒呗,不能总干等着吧。”她用打火机照亮,取回啤酒说:“大哥,我和你喝交杯酒吧。”艾延庆说:“怎么喝法?”借着舞池那边的烛光,他看见女孩的猩红嘴唇凑过来,右手拿着啤酒瓶穿过他的右臂说:“就是这样,小交杯,”随着喉咙“咕咚”“咕咚”一阵回响,女孩抽回胳臂说:“干了吗?”她的啤酒已经喝干,艾延庆还剩半瓶。女孩晃晃空瓶,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说:“大哥,喝干啊,喝干我们再喝大交杯,交得更深入。”艾延庆晚饭喝了点度数较高的沧州白酒,本来酒量就不是多大,本想不喝了,又架不住女孩樱桃小嘴喷出的柔柔的热气,以及“交得更深入”的诱惑,犹豫着干掉剩下的半瓶。女孩拿起另外的两瓶,递给他一瓶,自己拿着一瓶,伸出双手搂紧他,胳臂缠住他的脖子说:“大哥,再交一次,大交杯喏。”喝完这一瓶,艾延庆就有点喝多了,喝多就穿过雪原跨过林海“气冲霄汉”了,他恍惚看到女孩张开的猩红嘴唇开放成一朵妖艳的玫瑰花,借着幽暗的烛光,双手不停地在女孩身上摸索着,女孩一边躲闪一边说:“大哥喝多了吧,你把啤酒都洒在我身上了,我的裙子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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