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佛三教关系简明通史》:
这三大要素使得中华早期文明从开始就独立发展,具有多元性与通和性,没有一元排他的基因。先民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都具有多元综合的中华特色。如自然崇拜多种多样: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湖海、动植火石,凡与生活相关的自然物与现象皆在崇拜之列。尤其与农业相关的社稷(土地神、五谷神)崇拜更受重视。图腾崇拜则各族不同,又从中发展出主流的龙凤崇拜:龙是以蟒蛇为基干,将鳄鱼、鹿、马、鹰、豕以及闪电等多种图腾加以综合而逐渐形成的;凤是以孔雀为原型,又吸收家鸡、鸷鸟、乌鸦、飞燕、仙鹤、鹭鸶等禽类元素加工而形成的。龙后来成为整个中华民族的艺术象征,凤则成为女性文化的艺术象征。再说远祖崇拜。许多民族中流传着女祖神创世神话,其中以女娲抟土造人为主流神话,后来女娲与伏羲结为夫妻,繁衍人类(汉墓画像石有人身蛇尾相交的女娲与伏羲像),又谓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其神话当产生于母系氏族时代。父系氏族时代产生并流传下来的创世神话,以盘古氏开天辟地为最著名,盘古氏死后“头为四岳,目为日月,脂膏为江海,毛发为草木”①。女娲与盘古虽有创生人类、开辟天地之伟绩,却不是整个宇宙的创造者,不同于基督教《圣经·创世记》中的绝对唯一神,而且会死亡。司马迁《史记》中有《五帝纪》,追述中华民族传说中的远祖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此乃是中华民族融合形成古邦国过程中主流的远祖认同,并非同一血缘相继,而是集合了许多部族英雄祖先传说而有的,它本身就是多民族融合的产物,例如尧传位于舜是“禅让”。《尚书·尧典》说:大尧“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②,他具有博大、包容、泛爱的精神,才能把各部族团结起来,使各邦国之间和谐共处,故孔子赞叹:“唯天为大,惟尧则之。”①五帝信仰的共同点是:圣明、仁德、益民、和平、功业盛大。此外还有太嗥氏、少嗥氏英雄祖先。秦代《吕氏春秋》“十二纪”,有五方帝崇拜:中央黄帝,其色黄,其神后土;东方太嗥,其色青,其神句芒;南方炎帝,其色赤,其神祝融;西方少嗥,其色白,其神蓐收;北方颛顼,其色黑,其神玄冥。②五方帝崇拜体现了中华民族初期以华夏族为中心、四夷为边陲的多民族共居的态势。夏、商、周三代,多民族国家形成,出现天为至上神的崇拜,夏代、周代称“天”,商代称“上帝”,都指众神之长,后来又连称“昊天上帝”,它不是创世的绝对唯一神,而是管理天上人间的最高神灵,既广大无边又模糊不定,没有固定不变的人间代表。按照《礼记·表记》之说:“子日: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亲而不尊”,“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尊而不亲”,“胜而无耻”;“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亲而不尊”,“文而不惭”;“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③。夏人信天命,人性质朴;殷人信鬼神,只讲尊尊,不重亲亲;周人尊礼,重视亲亲。周代以夏桀、殷纣的灭亡为教训,不把天命绝对化,而提出“皇天无亲,惟德是辅”④、“民之所欲,天必从之”⑤,认为有德者才能奉天承运、君临天下,而“天命靡常”⑥,遇到无道昏君,天命是会转移的。这样,天命就与德治联系起来,使天神崇拜可以为各民族的有为执政者提供精神支柱。中华民族成为统一多民族国家的两千多年中,少数民族贵族执政的王朝占一半左右,它们都认同中华礼义文化,都实行祭天、祭祖、祭社稷。可见敬天法祖具有极大包容性,乃是中华民族共同的基础性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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