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儿童文学名家获奖作品系列:临时老爸》:
“说来话长呵!”那声音说,“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是一条不存在的龙,所以没有人能看见我。”
“什么也没有?不存在?”安米觉得更奇怪了。
一条什么也没有的、不存在的龙,他用什么来思考?用什么来说话?
不可能嘛,有人在骗我,或者跟我玩恶作剧。
唔,是的,一定是这样。
“我没有骗你,”那声音接着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你不相信,请坐到我的背上来,我带你到远古的世界走一趟。”
“既然不存在,你哪来的背?”安米一点也不傻。
“这就是我的神奇之处了。”那声音说,“龙总有一些神奇的地方,没什么好奇怪的。感觉到了吗?现在你已经坐到我的背上了——我的不存在的背。”
安米向下一看,天哪,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叉开两腿,升到半空中了。这种感觉非常古怪,这种姿势非常滑稽,安米紧张得叫起来:“噢不,不要……我怕!”
“别怕,坐在我的背上,安全系数非常高。”看不见的龙说,“如果还是怕,请你闭上眼睛吧,我们出发喽!”
安米闭上眼睛,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米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荒草连天,乱石堆积,太阳炽热,怪兽出没。
“别害怕,我就站在你的身边。”看不见的龙说,“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这就是远古的世界吗?”安米颤声问。
“没错,看到没有?”看不见的龙说,“那是一头野牛,他的心脏不好。我把我的心脏献给了他。我的心脏到现在依然跳动在他的胸腔内。”
真是不可思议呀!远古时代也有器官移植吗?
“对我们龙来说,这是很简单的手术。”看不见的龙说,“就像在衣服上系扣子一样方便。喏,那边有一只野猪,他的胃不好,老是闹胃痛,痛起来满地打滚,我就把我的胃捐给他了。左边,对,那棵柘树后面,有一匹斑马,他的条纹皮肤是我送给他的。他患了很可怕的皮肤病,又难看,又痛苦。前面,你站到山坡上去看,对,那里有一群长颈鹿。他们的祖先并没有长脖子。结果总是吃不到树顶上的嫩叶。后来,我把我的脖子,送给了他们的祖先……”
“你是说,你把所有的器官,全都捐献给了别人?”安米大声问。
“是的,我必须这样做。”看不见的龙说,“我是以奉献为生的龙。”
“可是,你自己……”安米很感动,声音有点哽咽,“你把一切献给了天下苍生、芸芸众生,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变成一条看不见的、不存在的龙?”
“是的,正是这样。”龙说,“甚至在你的血管里,也流淌着我的血。我不骗你,我曾经给人类的祖先——猿猴,献过血。为了练习直立行走,他们太辛苦了,最后晕倒在地,是我用鲜血救活了他们。也许跟我的龙血有关,他们神奇地学会了直立行走,并很快使用起工具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看不见的龙,把安米带回草地上。
“好啦,起风了,我该穿上我的外套了。”那个声音说。
“外套?你的外套?”安米一点也听不懂,一条看不见的不存在的龙,为什么还要穿外套?他的外套放在哪里?他怎么穿?
“都是别人送给我的。”那声音说,“他们说什么也要我收下,真是不好意思。”
鹿角、牛睛、马首、蛇身、鱼鳞、鸡爪、凤尾……一条传说中的龙,出现在安米的面前,他威武高大,光芒四射。接下来,他仰天长啸,腾空而去。
“龙呵,龙呵,我看见您了!!!”安米大声对天上喊。
“你看见的只是我的外形,没有人能真正看见我。”天上传来隐隐的声音,“我是看不见的、不存在的龙。再见了,安米。”
从那以后,安米对“龙的传人”一词,有了更深入、更贴切的理解。
……
展开
——儿童文学作家、散文家 徐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