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在深流上提了一个星期,没有收获。今天我要去远些,到松鱼和鲔鱼集中的地方去,说不定其中有条大鱼。
天色透亮之前,他已放下了鱼饵,随着湾流漂浮。第一个饵入水四十英寻。第二个入水七十五英寻,第三第四两个却深沉蓝色的海水之中,各在一百及一百廿五英寻处。每个引饵都倒垂水中,钩柄藏在饵鱼腹内,系好缝牢,而鱼钩一切突出的部分,亦即钩弯和钩尖,都套上了新鲜的沙丁鱼。每条沙丁鱼都给钓钩贯穿两眼,在钢弯上形成了半圆形的花圈。钓钩上,大鱼所能接触到的部分莫不香甜可口。
男孩给了他两条新鲜的小鲔鱼,现在像秤锤一样吊在那两条入水最深的钓索之上;在别的钓索上,他挂了一只蓝色的大鲹鱼和一条黄梭鱼,这两个饵以前都曾用过,但是都还完好可用,而且有那些上好的沙丁鱼来增加香味和诱惑。每根钓索像枝大铅笔那么粗,都绕在一根烘干了的棍子上,如此饵上一有拉动,棍子便会浸水;每根钓索都有两盘四十
现在老人看着船边的三根棍子刺入水中,一面缓缓地划动,使钩索拖直,并且保持各自应有的深度。天色已经透明,眼看太阳就要升上。
旭日从海底淡淡地升起,老人看到了别的渔船紧贴着水面,远靠海岸,而且散布在湾流四处。不久阳光更亮,光芒照在水面,等到全轮升尽,平稳的海面把阳光反射到他的眼里,十分刺眼,他便避开反光,划船前进。他俯视水中,看着直入海水深处的钓索。他的钓索比别人都拖得直,所以在湾流深处的每一层水面,都有一个引饵恰如他理想地等待着每一条大鱼游过。别的渔人却让钓索随波逐流,有时钓索只入水六十英寻,那些渔人却以为已经入水一百英寻了。
可是,他想,我的钓索深度最准。只是我已经不再交运罢了。可是谁又能预料呢?也许就是今天。天天都是新日子。有运气当然好。可是我宁可做得准确。这样,运气一来,我就等着了。
这时,太阳已经升上来两小时,向东方眺望,也不那么刺眼了。此刻但见三点小船,紧贴水面,而且远在靠岸的那边。
他想,早上的阳光刺眼了一辈子。可是我的眼力依然健好。到了傍晚,我正视落日,眼睛也不会发黑。落日的威力较大。可是旭日真伤眼睛。
正在这时,他看见一只军舰鸟,展开黑色的长翼,在前面的天空飞旋。它一回双翼,迅速地向下斜冲,接着又开始飞旋。
“它一定抓到什么东西了,”老人高叫,“它不只是看看的。”
他向鸟儿飞旋的地方,继续缓缓地划行。他从容不迫,使钓索保持垂直。他只划得比湾流快些;如果他不想利用鸟儿寻鱼,则他平时捕鱼会划得慢些,可是现在他的捕法仍不失精确。
大鸟升向上空,又平举双翼,开始飞旋。接着它又蓦地潜水,老人看到飞鱼破水而出,在水面拼命飞行。
“蜞鳅,”老人高叫,“那是大蜞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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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评语
海明威有着一种强烈的愿望,他试图把自己对事物的看法强加于我们,以便塑造出一种硬汉的形象……当他在梦幻中向往胜利时,那就必定会出现完全的胜利、伟大的战斗和圆满的结局。
——美国作家索尔·贝娄
《老人与海》讲了一个老渔夫的故事,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却揭示了人类共同的命运。我佩服老人的勇气,佩服他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也佩服海明威。
——当代著名作家王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