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万分之一甜》:
身着黑衣的人们,围着墓地沉思默祷,神情肃穆。没有人出声,现场只有沉重而忧伤的哀乐。奇怪的是,这样的气氛却没有让楚西玥觉得悲伤。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晴空碧蓝,春日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会下雨的迹象。
不记得听谁说过,有人离世的时候,天就会下雨,代替痛失所爱的人们流泪。楚西玥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果然是骗人的。”
“二哥。”楚西爵压低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过来。
西碉转过身:“嗯?”
“二哥,还要多久啊?”楚西爵微微皱着眉。
楚西爵长着一双和西玥玥相似的眼睛,明净澄澈,只是此刻这双眼睛里瞧不出什么情绪,一如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带着一丝惯有的迷惘与不耐。
楚家的三个儿子面貌上或多或少有些差异,眼睛却是如出一辙的清亮明丽。
当他们还是小不点的时候,楚妈妈每次带三兄弟外出,总是有路人惊叹:“您的儿子们实在是太漂亮太出色了。”楚妈妈每次都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可心里实在是忍不住得意。只不过次数多了,她也会纳闷,怎么不用介绍别人就知道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不是说她的长相是“永远的十八岁少女”吗?
直到有一次,楚爸爸又一次听完她的抱怨,忍不住拥住她说:“你真笨,其实只要看看这三个小子的眼睛就知道了。”
是吗?她怎么看不出来?楚妈妈直到现在都想不太明白。
西爵回过头的时候,她又刻意看了看他的眼睛一一清澈的眼睛,带着一贯的迷惘稚气。西爵实在是个很中庸的孩子,如果说他的两个哥哥分别是南极和北极,那么他就是赤道吧。
“真的完全不一样,你说呢?”楚妈妈忍不住靠着丈夫肩膀轻声嘀咕。
楚爸爸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紧紧拥住。
“估计快了。”一直在发呆的楚纯接过先前西爵的话题,淡淡地回应说,“已经到悼词的部分了,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她习惯性地抬腕看了看时间。那一头短发被精心打理得很有条理,只有在这样低头的时候前额的碎发才会不经意垂落,为美丽精明的她增添了一份女性的柔美。
严格来说,楚家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位女儿——楚纯是西玥和西爵的表姐,她的父母亡故后,楚家就多了一个叫纯的女儿。
说话间,葬礼进行到了尾声。
“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我们若活着是为主而活,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是活是死总是主的人……”牧师的声音悠长而平缓,却不知大家是否都能听懂。
四周静极了,风拂过水松树,树叶发出轻响。西玥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将身体的重心从一条腿转移到另一条腿上,但仍旧觉得乏力——不仅仅是身体的疲累,葬礼上的黑色,还有墓地上种植的水松、杉树,那些人工修整得冷硬的草坪,这一切都让人本能地感觉身心疲惫。
西碉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远处,扫视四周之后,他的注意力被不远处正不断靠近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女孩。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清爽的衣着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少女背着大大的登山包,怀里捧了一束白玫瑰,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目光自始至终都凝视着葬礼的中心,却又好像穿透眼前的一切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看着这个穿着打扮和葬礼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少女,西玥觉得她平静的外表下却弥散出一股无言的哀伤。
西玥凝视着她,看着她轻轻地踏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近。
她走得越来越近,近到西玥不用刻意去看,都能看到她金棕色的眼眸——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里面好像糅进了阳光的碎片,让人一见就觉得温暖舒适。
西玥忍不住怔了一下。
这一刻,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多半是一种错觉。
“二哥……”西爵欲言又止,只能诧异地看着这名贸然走近的陌生少女。
西玥没说话,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伸出右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抚。
除了他们,楚家的其他成员也都发现了少女的存在。人群像受了什么启发,随着她的步伐让开一条路。
陌生的女孩在周遭目光的注视下步入葬礼中心。
方寸间的墓地,黑色的新土上堆满了白菊,泥土的气息混合了菊花的清冽香气,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的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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