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话说,云南“地险不可用众,客兵不可久淹”。山高谷深的滇西纵谷地带,接纳如此庞大的军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时候的滇缅公路上,军队调动和物资运输异常繁忙,沿线的老乡记得,最繁忙的时候车多得连路面都看不到。云南历史上,每一次大规模的军队集结都付出过惨重代价。唐天宝十年(751)和十三年(754),唐玄宗两次远征南诏国,20余万大军全军覆灭于沧洱之滨。明正统年间(1436—1449)王骥三征麓川(今云南德宏瑞丽),9年出兵31万,死者十之七八,白居易在诗里称“皆云前后征蛮者,千万人行无有回”。即使是现代战争,在高山峡谷相间的云南山地大规模集结军队,后勤供给面临的困难与一千年前的唐代并没有多少差别。李宓征南诏时率领战卒10万,负责粮草辎重运送的兵士也是10万,相当于一比一,最终也都全军覆没。窦恩将军在回忆录中写道:“为了15万远征军部队渡江作战的后勤供应,就要越过那些深谷和崎岖的山道。我们必须使用成千的驮骡和马匹、牲畜,募集大量夫役。我们可以弄到牲畜,在云南西部使用牲畜运输是很普遍的,但要征集到我们需要的数目是要付出代价的。”在经过反复的讨论,用算盘珠子打、用钢笔计算之后,窦恩与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参谋长萧毅肃确定了所需骡马和夫役的数量。牲畜每匹能驮载130磅至165磅,夫役每人65磅,总共需要骡马22000头,夫役2万人。每到一次前线,约能运送2800吨物资。
最困难的是骡马和毛驴来源。云南的骡马和小毛驴的体质不够强壮,他们只能到康定的骡马市场去购买。康定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藏地与汉地的行旅商客在这里以马易茶,或交换生活物资。但是骡马的主人们拒收中国纸币,用黄金交换也不行。在边远山区携带金子太重,唯一有价值的通货是鸦片烟。窦恩将军写道:“大约经过5个月,在战地兽医和官员们的努力下,这批骡马被运到了云南,美军成了中国西南部最大的鸦片烟走私集团。我并不知道要多少这东西才能够买回一头牲口,因为我们有目的的不记账。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实的——美国的纳税人在1943年冬到1944年春买了一大批鸦片烟来换骡马。”
军队训练和后勤保障的困难都可以解决,最麻烦的恐怕是对付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军阀了。第9军关麟徵属下的一个团就曾公然抢劫了Y部队到蒙自的供应车队。还有就是龙云。窦恩特别地不喜欢龙云,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还有他那三个邪恶的公子。龙云对打通陆上通道和建设输油管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把滇缅公路、驼峰航线、西南联大和大批的军队进入云南当作一个空前的商机。窦恩试图向他解释打通一条陆地通道的近切需要,他都听不进去,最后,他似乎恍然大悟:“唉,对了,现在我明白了,史迪威企图夺回玉石、钻石和宝石矿。当然,就是为了这些。他将会是最富的人,非常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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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历史拒绝遗忘
二、腾冲14
三、解密293卷宗
四、云南寄往德州的118封家书
五、家书,来自前线的声音
六、渡过愤怒之河
七、1944,那个浸满鲜血的早晨
八、战争的死亡记忆
九、重返高丽贡
十、云南故事,了犹未了
后记 战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