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境界》:
这里真能寄情。
这里足可言志。
这里必然多思。
赫然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个很容易激发诗兴的地名:上海松江,别名云间。
追寻“松江”和“云间”的词义,如果从诗意的角度加以想象,“云间”应该胜过“松江”。“云间”,除了它是“松江”的古称之外,还有两层意思。一是指天上。金代元好问有两句诗:“亭中甚剩有诗客,独欠云间李谪仙。”“云间”与大诗人李太白的在天之灵联系在一起,自然很容易生发浓浓的诗情。二是指很高很远的地方。南朝萧统的名句“声驰海内,名播云间”,就是以“云间”来形容缥缈高远的境地。那缥缈高远的所在,常常流动着诗的意境。
已经声名远扬的上海钟书阁,曾经被一些诗人和作家比喻为“书的天堂”。这钟书阁,就在别义为天上或者高远之处的云间,就在松江。
具体地说,她在云间或松江的泰晤士小镇。
泰晤士小镇,诞生在中国的改革开放向纵深发展的激情燃烧时分。她的前身原是一片田野。对于她来说,原本是无,忽然无中生有,一个诗的小镇应运而生。说她是诗的小镇,不仅因为镇上一座座美轮美奂、目不暇接的英式建筑,也不仅因为特色鲜明、风情别致的众多小店,以及徜徉在弯曲街道享受逸致闲情的无数游客,而且更因为这家洋溢着浓洌诗情的钟书阁,就在她的中心!
不同寻常的钟书阁,她的影响正在与日俱增。她散发的饱含诗彩的光芒,已经辐射到了上海新闻出版界,以至上海宣传文化界、教育界,乃至辐射到上海的大街里弄和乡村,包括机关、企业和学校,甚至辐射到了上海以外的全国许多地方。上至中央领导,下至普通民众,已经有无数读者慕名而来,载兴而归。她已经成为松江或云间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文化标志,也可称之为上海文化教育出版界一扇异常美丽的亮窗。
以云间为别名的松江,是诗情四溢之地,而坐落在泰晤士小镇的钟书阁,本身就是一首清新绮丽的好诗。这绝对不是虚拟,她确确实实是一首清新绮丽的好诗。她中西合璧的外表,玲珑剔透的结构,丰富多彩的内藏,融汇成诗境;店面墙上截然不同而又和谐组合的各国白色文字,店里分割成九宫格的堂皇装饰和点缀着书籍的透明阶梯,以及紧挨着书架的小茶室,那些精致典雅的杯盘与飘散的香气,横溢着诗情;楼上布满四壁与屋顶的镜面,将重叠的书籍与它们的倒影相连,似梦似幻中,回荡着店员向读者热情介绍的嘤嘤低语,同时又应和着读者欣赏的眼神和满意的微笑,分明流动着诗魂;走出店堂,回望那各国白色文字簇拥着的“钟书阁”三字,在阳光下似在一闪一闪,则应该是钟书阁这首诗的诗眼了。
尽管钟书阁诗意盎然,可是,曾经到过钟书阁,对钟书阁印象深刻的人也好,或者是不曾到过钟书阁,对钟书阁尚未目睹只是耳闻的人也罢。许多人可能只知道有一家钟书阁书店,却未必知道还有一家钟书书店。因此必须告诉尚不知情的人们,钟书阁只是钟书书店新开不久的一家子店或者分店。钟书阁仅仅是开张了两年多,而钟书书店却已经有了将近二十年的历史。如果从诗的角度来说,钟书阁当然是一首诗,以上海钟书实业有限公司为依托的钟书书店,却是一首长长的组诗,夸张一点说,甚至可以誉之为一部已在民间流传的史诗。
春天已经迎来多时,春气变得越发浓郁。就在钟书阁开张将近两周年的一天,一个春风骀荡的傍晚,钟书书店的掌控人,钟书实业公司董事长金浩,又来到了钟书阁。像往常每一次到钟书阁那样,在钟书阁的店门口,他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书店的外表。斜阳投来柔和的金光,十分迫切而又温情脉脉地照着赭红色的墙面和门框,也透过宽大的窗玻璃,把静好的明亮送达靠窗的一片图书。眼前的诗情画意像是一片又一片。一缕又一缕,对金浩来说,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但纵然习以为常,这扣人心弦的片片缕缕似乎迎他而来,依旧拂动了他心中的阵阵欣悦。
这欣悦有点神奇,几乎立即驱散了他今日从早晨堆积到此刻的疲劳。为公司、为书店那些没完没了的事,他又紧张了一天,这时候才总算捞到了一点轻松。他慢步走进书店,很随意地在鳞次栉比的书架前转了一圈,有意或无意地看了一会儿正在浏览书籍的读者,然后在一楼小茶室的一张小圆桌前坐下。店员很快给他送上一杯普洱茶。他轻轻地喝了一口,立刻有一种虽淡淡却爽爽的感觉注满心间。
金浩很喜欢钟书阁,连同喜欢这个与一排书架紧紧连着的小茶室。他觉得这是一块小小的福地,是世界上最能调节他的情绪、也最能变化他思想的所在。她能卷动他情绪的波流,使他激动不已,感奋莫名;或者使他安下心来,定如磐石,静似深潭。她也可以催发他思想的航船。这航船瞬息万变,有时让他的心灵停泊在过去的港湾,有时又忽然行进,他的心灵便飞到了未来的海洋。
他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喜欢钟书阁,这样喜欢钟书阁里的小茶室。下面是他自己的话:“我经常说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叫金钟书,我深爱的女儿;另一个就是钟书书店,我把书店作为孩子那么宠爱着。”而钟书阁,是他宠爱的宠爱。由于这里的小茶室能寄寓他的心情,自然而然成为他无比深爱的地方。
此刻,像以往许多次曾经发生过的那样,当落日的余晖渐渐收敛,读者开始稀少,钟书阁从里到外安静下来。这时候,金浩发觉自己的情绪变得平静。而思想的航船重新启动,在宁静的环境里,他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
这样的时候,金浩往往成为名副其实的思想者。早已年过半百,在半世有余的生活道路上,他培养了不少爱好。但所有其他爱好,都不如他最大的一个爱好:思索,让思维宛如深谷探奇一般,兴致勃勃地探入对于人和事的深处。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许他思索的痛苦,但他深知如果真的不许他思索,那将是他最大的痛苦,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而当他或如涓涓细流或如天马行空地进行自由自在的思索时,他觉得自己畅快异常。
所以,在此刻这样的黄昏时分,在当下以及与此类似的环境类似的安静里,他常常会思潮澎湃,势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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