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驶出了新谷县县城，跨过野马河大桥，驶出长长的老虎岔沟，在红马石梁蜿蜒的山区公路上匀速前行。车内，贾思雨开着车，旁边坐的是姐姐贾思文，后面坐的是妹妹贾思云和弟弟贾思林。他们去老家花桥镇野雀山上的祖坟地。随着逐渐接近目的地，原本说说笑笑的气氛慢慢变得凝重，他们各自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车子驶下红马石梁，在一处开满鹅黄色连翘的小山丘旁停了下来。他们沿着弯曲的小道朝着阳坡山上一片翠柏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就到了他们贾家的祖坟地边，坟地边上几簇水桃花开得正艳，坟地里十几处坟墓整齐有序地排列着，被挺拔苍翠的松柏掩映其间，地上的茅草还没有转绿，只有零星散布着的苜蓿发出嫩绿的新芽。坟地上挂满了白色和黄色的纸条，每处坟头的蜡烛和香火还在燃烧着，明显有人刚刚来扫过墓。“看来石桥和红健都已经来过了，我们还是走在后面了。”贾思文说道。“他们离得近肯定比我们先到！”贾思云边从包里把扫墓的用品拿出来，边前后左右打量整个坟地。贾思雨径直走到一处很大很醒目的双人墓前，默默地蹲下身来，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她每次来都要认真地看一遍。碑文的正中心写着“慈父贾映之慈母李玉婵之墓，下面写着孝男：贾怀玉、贾怀力、贾怀民、马怀远。孝女：贾惜玉、贾惜兰、贾惜巧、贾惜玲”，再下面写着“孙子：贾思林、贾石桥、马红刚、马红健。孙女：贾思文、贾思雨、贾思云、贾念桥、马红红、马红艳”，再下面就是曾孙……墓碑的后面，两堆土冢紧挨在一起，淹没在萋萋荒草中。贾思雨站起来抬眼望去，左边的土冢是英年早逝的爷爷，右边的土冢是可亲可敬苦难一生的奶奶。当年奶奶带着她的孩子在这里挖开黄土，安葬了爷爷，之后每年的清明时节，奶奶都会迈着小脚，带着儿女们来这里，绕着爷爷的土冢挂纸条，跪在坟前奠酒烧纸，将悲痛的哭声留在爷爷墓地，将伤心的泪水洒在爷爷的坟头，年复一年，奶奶慢慢老了，来的次数少了。后来奶奶去世，按她和爷爷生前的约定，生则同心，死则同穴，将她安葬在爷爷的身边。生前半个世纪的思念化作一冢黄土，默默地守护在爷爷身边，土堆上的萋萋荒草、坟头上吹来的阵阵轻风像是他们在诉说别后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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