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罗摩刚毅又镇定,
他走进弹宅迦林;
他看到了苦行场所,
这一位不可战胜的人。
那里挂满了俱舍草衣,
洋溢着虔诚庄严的风致,
正如天空中一轮太阳,
炽热照射,不容逼视。
是一切有情的避难所,
经常洒扫得干干净净;
那些天女们成群结队,
总是来到这里拜舞歌颂。
这里点缀着宽阔的火坛、
杓子等祭器、鹿皮和俱舍草、
烧火用的木柴、盛水的瓶子,
果子和根茎也都准备好。
这里有野兽,有大树,
还有洁净甜美的果子;
这里有喃喃的诵经声,
伴随着圣洁的献礼祭祀。
这里遍布林中的野花,
还有开满荷花的池塘;
这里挤满了年迈的牟尼牟尼,
穿着树皮和黑鹿皮衣裳。
他们淡泊,只吃果子和根,
好像那太阳和火神一样;
这里还点缀着至高的仙人,
神圣、纯洁、断绝了食粮。
这净修林就像梵天宫阙,
响彻了喃喃诵经的声音;
这里点缀着许多婆罗门,
都深通大梵、挺拔超群。
那一位幸福有大弓的罗摩,
看到了这个苦行的场所,
这一个有大光辉的人走上去,
把那张大弓的弓弦退落。
具有神通力的大仙们,
看到了走来的罗摩;
他们愉快地迎上前去,
还看到了光辉的悉多。
他就像是初升的月亮,
这些行达磨的人看到他;
忠于誓言的人为他祝福,
款待热诚,无以复加。
看到罗摩仪容英俊、
端庄尊严、衣着齐整,
同时却是蔼然可亲,
林居者都大为吃惊。
所有的那些林居者,
惊诧得连眼都不眨;
他们看到了奇迹般的
悉多、罗摩和罗什曼那。
这一些超群出众的人们,
乐于看到众生的幸福快乐;
他们就在草棚子里面,
尽地主之谊款待罗摩。
这些火神般出众的人们,
他们的行动遵守达磨;
他们遵照仪式行礼致敬,
又把清冷的水递给罗摩。
这些高贵尊严精通达磨的人,
接着又把根茎花朵献给罗摩,
还献给他林中野物和净修地,
又双手合十对他把话来说:
“国王保卫人民群众的达磨,
他是他们的光辉的托庇所,
他赢得了他们的礼敬和尊重,
他是他们的师尊和执法者。
罗摩!国王在这里这里指人间。保卫众生,
他是天帝因陀罗的四分之一;
因此,国王享用最好的东西,
他获得了全世界的尊重敬意。
我们住在你的国家里,
我们都受到你的保护;
不管住在城里还是林中,
你都是我们的国君人主。
国王呀!我们是宁静的,
克服了愤怒,控制了感官,
我们虔诚期望你来保护,
我们像是母亲的胎儿一般。”
他们就这样说完了话,
又把果子、根茎和鲜花、
林中野味和其他的食品,
献给罗摩和罗什曼那。
其他的苦行者和悉陀,
他们都像那火神一般,
循规蹈矩,遵守仪节,
让人主罗摩满心喜欢。
《罗摩衍那》(森林篇)第一章终
第二章
罗摩受到了殷勤的款待,
第二天在太阳东升时分,
辞别了所有的那些牟尼,
走进了那一片大森林。
林子里挤满了各种兽群,
这里居住着老虎和狼;
树木、蔓藤和灌木被踏碎,
贮水的池塘也不像个样。
各种的鸟都沉默无声,
成群的蟋蟀叫个不停。
罗摩身后跟着罗什曼那,
他们看到森林的正中。
森林正中挤满了野兽,
罗摩就在这里看到
一个山峰般的罗刹,
正在那里大声吼叫。
他眼睛深洼,嘴很大,
样子奇丑,肚子鼓出,
丑恶、凶顽、巨大、畸形。
看上去让人恐怖厌恶。
他身上穿着老虎皮,
上面沾满油,血流涔涔;
他让一切生物都恐怖,
张开大嘴,活像死神。
三个狮子、四只老虎、
两条狼、十只梅花鹿,
还有一个大象的脑袋,
带着鼻子,血肉模糊:
铁叉上叉着这一些野兽。
他看到罗摩和罗什曼那,
他还看到弥提罗公主悉多,
他发出了吼叫,声音极大。
这家伙冲着这些人扑过来,
怒气冲冲,活像个死神;
他发出了可怖的吼声,
好像是把大地都摇震。
他把悉多抓过去搂在怀中,
跑上前来,开口把话说:
“你们俩梳辫子、穿树皮衣,
带着一个老婆,无法生活。
你们俩走进了弹宅迦林,
带着弓、箭,还带着刀。
你们俩是苦行者的样子,
为什么带着一个女娇娇?
你们两个坏东西究竟是谁?
你们俩真正玷污了牟尼。
这一片森林实在难以进入,
我毗罗陀是罗刹,住在这里。
我带着兵器在这里漫游,
我经常把仙人的肉大嚼。
这一个臀部美妙的女郎,
一定会成为我的老婆。
我将要在一场战斗中,
把你们俩的鲜血来喝。”
毗罗陀那个坏东西,
就是这样地把话来说。
听完了这高傲的话,
遮那竭之女悉多是弥提罗城国王遮那竭的女儿。感到困惑。
她像是一棵芭蕉树,
直吓得浑身打哆嗦。
罗摩看到那美丽的悉多,
被毗罗陀搂在怀中,
便对罗什曼那说了话,
有气无力,满面愁容:
“你看哪!罗什曼那!
遮那竭国王美丽的女儿,
我那行为端庄的老婆,
居然坐在毗罗陀的怀里。
她一向生长在安乐窝中,
那一个坚贞光辉的王女。
吉迦伊在我们身上打的主意,
她接受的那如意的恩赏,
罗什曼那呀!所有这一切
今天都迅速满足了她的愿望。
那一个眼光远大的女子,
不以为儿子夺得王国而满足;
我这个为众生造福的人,
被她向大森林里面放逐。
她是我中间的那个妈妈,
今天她的愿望实现了全部。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
比悉多被人摸碰更心伤;
我父亲的死不能相比,
吉迦伊夺去王国也比不上。”
罗摩这样说着话,
他愁得眼泪直淌。
罗什曼那又说了话,
气得像喘气的大象:
“像因陀罗一般是众生之主,
你现在好像是一筹莫展。
罗摩呀!我是你的奴仆,
你为什么竟这样忧伤悲惨?
今天我要一生气,
就把那罗刹射死。
毗罗陀一旦死掉,
大地就将喝血不止。
婆罗多想抢夺王国,
我曾对他大为恼火。
我要对毗罗陀发怒,
像因陀罗杵击山岳。
我要挥动双臂,
把利箭来射放;
这一支长箭,
射向他的胸膛。
利箭一拔掉,
他就会命终;
他一下子倒下,
撞得大地震动。”
《罗摩衍那》(森林篇)第二章终
《罗摩衍那》的故事情节比较集中紧凑,虽然也插入不少神话传说,但除第一篇和第七篇外,不像《摩诃婆罗多》那样枝蔓庞杂。主要人物性格丰满,随着矛盾的展开而变化发展。全书注重风景描写,而且做到情景交融。它不像《摩诃婆罗多》那样大多采取纯客观的态度描写景物,而是通过史诗人物的眼睛描写,这样就更富有感情色彩。
——黄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