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班牙作家哈维尔·马里亚斯的长篇小说,书名引自《哈姆雷特》,哈姆雷特错手杀死了帷幕后的奸臣波洛涅斯之后说道:“不幸已经开始,更大的灾祸还在接踵而至。”
故事发生在1980年的马德里。主人公胡安即将完成大学学业,给红极一时的电影导演穆里埃尔当私人助理。穆里埃尔温文儒雅,言行谨慎,是年轻人心目中不可抗拒的偶像。穆里埃尔有个医生朋友*近身陷谣言,他让胡安帮助展开调查,在接近真相的过程中却带出更多的谜团。
马里亚斯在本书中带我们深入了解人物的魅力,大胆探索仇恨、疑虑、忠诚、信任,以及我们深受其影响的人对我们的欺骗那永远模糊的界限。
大部分人都被一种奇特的乐观主义所累,认为自己会如愿以偿,认为自己能改变某些事情或者会受到命运的眷顾;认为对自己造成的损害最终会被更大的利益所补偿,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任何事,没有人会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为了留住某个人,为了毁掉另一个人,为了把别人送进监狱或是送上刑场,为了得到好处和大发横财,为了跟一个女人上床,自己都说过或做过些什么。
距离那个故事发生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比一生通常持续的时间要短,而一生已然足够短暂,一旦结束,寥寥数语就能讲完,留存于记忆之中的只有一击即散、随风飞扬的灰烬,但放到今天它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指的更多是爱德华多·穆里埃尔和他的妻子比阿特丽斯·诺格拉年轻时,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年轻的我在与深陷灾难般漫长而又无解的婚姻之中的他们相处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后者,也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倒是依然可能发生:因为它现在也仍在发生,不然也可能是同一件事还没有结束。同样可能发生的,我想,还有范·维克滕的事以及那个时期的其他事件。每个时代应该都有范·维克滕,他们不断出现,今后也还继续会有,人物的种类是不变的,或者看似不变,现实人物和与其孪生的虚构人物重复出现了几个世纪,就好像大脑缺少想象力或是没有出路似的(归根结底,这两者都是活人的事,或许死人更有创造力吧),有时我们会感觉自己就像非常年幼的孩子,只有一个节目和一个故事。它们用无尽的变化乔装打扮成或旧或新的样子,但在本质上还是一样的。所以,每个时代也应该都有爱德华多·穆里埃尔和比阿特丽斯·诺格拉,龙套们就更不用说了;还有不计其数的胡安·德·维尔,我过去和现在都叫这个,胡安·维尔或胡安·德·维尔,要看叫出或想到我的名字的人是谁。我的形象一点新意也没 有。
那时离婚尚未合法化,人们更料想不到它还会有合法化的一天。穆里埃尔和他的妻子结婚已有二十多年了,而我刚刚介入他们的生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们介入我这个只不过是初来乍到者的生命。但一个人从来到世上那一刻起就会开始经历,它脆弱的车轮会用怀疑和憎恶将他纳入其中,不情不愿地拖着他走,它很旧了,曾就着月光不紧不慢地碾碎了许多生命,那弯昏昏欲睡、只半睁着一只眼监视的冷月是它怠惰的岗哨,故事还未发生,大家就已知晓。只要你留意一个人——或者无关痛痒地朝他看一眼,他就再也无法回避,哪怕他闭上嘴巴、一动不动地躲藏起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算有人想将自己抹去,他也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就像海洋中一个无法被忽视的遥远身影,你必须躲开他或是靠过去;他对其他人来说是存在的,而其他人也会将他算上,直到他消失不见。说到底,这也不是我的情况。那时的我并非完全被动,也没有假装自己是个幻影,我并没有想让自己隐 形。
我一直在思考人们怎么会有胆量“背负”婚姻——他们敢于这么做已经有几个世纪了,这种具有决定性质的东西;特别是女人,她们更难找到纵情享乐的机会,或者要花上两三倍的力气进行掩饰,如果她们在纵情之后负重而返,那么就不得不花上五倍的力气,在一个新生命发育成形并且能够来到这个世上之前:从它受孕,或是被检出,或是被预感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说从它被预言的那一刻起了,为它戴上面具,让它一辈子都是个冒名者,而它却对自己冒名顶替这件事和私生子身份始终一无所知,直到垂垂老矣,很快就将不再有人察觉它的存在。有数不清的孩子错认了父亲,错将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当作至亲,他们原封不动地带着这样的想法和错误,带着冷漠的母亲令他们从出生起就一直承受的欺骗,走进坟墓。与疾病和债务不同——这是西班牙语中大家最常“背负”的另外两样东西,这三者共用一个动词,仿佛它们都象征或预示着某种厄运,或者至少是一件难事,但不同的是,婚姻绝对是治不好也还不清的。或者只有夫妻一方的死亡才能产生这种效果,有时人们会长时间悄无声息地期待自己的另一半死去,偶尔也会谋求、推动或追寻对方的死亡,后者通常更加悄无声息,或者不如说是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当然,也有可能是夫妻双方都死了,那样就什么也不剩了,除了他们一无所知的孩子(如果他们有孩子并且活了下来)以及一段短暂的回忆。有时候,也许还有一个故事。一个微不足道的、几乎从来不曾被人讲述的故事,因为很少有谁会去讲述关于私人生活的故事——那么多直到最后一息也依然心硬如铁的母亲,还有那么多不是母亲的人;或许有人会讲,却是轻声低诉,他们不愿让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不愿让它们哭泣的脸庞留在曾经压住过的那个不会说话的枕头上面,也不愿让它们只落入那弯瞭望的冷月半开半闭的蒙眬睡眼之 中。
爱德华多·穆里埃尔留着窄窄的小胡子,就好像他是在大家都效仿演员埃罗尔·弗林的那会儿将它蓄起来,之后却忘了给它换个样子或是把它留得更宽似的。他是那种外貌方面一成不变的男人,不知道潮流会随时间更替,也不知道他们自己会渐渐老去——仿佛这与他们无关,没有必要去想,他们觉得自己能逃过时光的流逝,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不管不顾是有道理的:他们不迎合年龄,因此限制了它;他们不在外在问题上向它让步,最后就不用将它担在肩上。就这样,岁月,战战兢兢的岁月——它在几乎所有人面前都胆大包天,包围他们、接近他们,却不敢俘虏他们,它既无法在他们的灵魂中安营扎寨,也无法侵入他们的外表,而只能极为缓慢地渐渐在那上面撒下霏雪或阴影。
Ⅰ 1
Ⅱ 45
Ⅲ 85
Ⅳ 135
Ⅴ 176
Ⅵ 222
Ⅶ 255
Ⅷ 294
Ⅸ 336
Ⅹ 385
Ⅺ 444
小说完成度*的表现。
——《卫报》
这本书诠释了马里亚斯作品为何在西班牙当代文学中*负盛名。
——《波士顿环球报》
作为文学悬疑小说,《坏事开头》让人想到保罗·奥斯特、唐娜·塔特、卡洛斯·鲁依斯·萨丰;作为纯文学作品,它就像是加西亚·马尔克斯那些探索人性微妙之处的小说的继承者……哈维尔·马里亚斯货真价实……让人难忘。
——《今日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