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达杰作品系列:劫后余生》:
他的地形。
今天,开车转转,看看街角林立的小店。店主的招牌被各种广告牌覆盖。他暂居过的处所对面的塔辛食品店已被团团包围:喝瓶装可口可乐、伯克沙士根汁汽水、李劳拉客栈——广告牌在阳光的照射下已是斑斑驳驳——汤姆·摩尔、黄石、杰克斯、可口可乐、可口可乐,那些原本鲜艳的黄色和红色现在已经失去光泽,映衬着白色的横条木板墙。这个街区,这里的住宅与商店,距离因爵士乐而著名的那几条大街约一英里远。格拉夫街、菲利普斯街、弗斯特街,或他母亲家隔壁的阿拉若山传教士浸礼会教堂,没有一首歌是关于这些街道或地点的,它们只是被竖着写在电话线杆上的街名,或你走过的已渗人人行道的字母。格拉夫。对于那些摇摇欲坠的木屋来说,这个街名实在新潮了些,门牌、门廊,还有台阶都已破损,现在已没有一个人坐在屋外。再往前你就能看到兰帕特街,接着往上走是巴辛街,再往上经过一个街区,就是富兰克林街。
这里鲜有成文的历史记载,尽管流传着关于“沼泽地”和“烟巷”的零星传说——这两个臭名昭著的社区,聚集了大约一百名黑人妓女,从还未发育的少女到七十多岁的老妪,全都争相拉客。就是在这里,名妓布雷克托普·杰克逊,随身带着一把十五英寸长的刀。她的情夫、没有左臂的约翰·米勒,安装了一根末端系着铁球的铁链代替失去的左臂。一八六一年十二月七日,他被布雷克托普杀死,原因是他“卑劣的习性和凶残的行为”。还是在这里,“独腿达芙”,本名玛丽·瑞奇,被她的男友刺中,还被她自己的木腿敲破了脑袋。“还有带着可卡因去赌钱的赌徒们”。
历史在这里缓慢流淌。历史在城里的其他地方,在斯特利维尔的花街柳巷,那个有人赚钱有人输钱的地方——黑人妓女和乐师乘船从四面八方的郊区抵达这里,黑人嫖客却被拒之门外。在那里,一八六。年,未成年处女的价格是八百美元。在那里,迈尔斯医生开始了治疗淋病的生意(他后来做起了消食胃药的生意)。良家妇女佩戴名为“第戎的荣耀”和“马歇尔·尼尔”的玫瑰,妓女则出售“巫粉”和“润滑油”。财富滚滚而来,满地流油。到十九世纪末,已有两千名以此为固定工作的妓女。至少有七十名职业赌徒。三十名钢琴乐师,他们每人每周能拿到数千美元的小费。卖淫及其相关的营生每周收入可达二十五万美元。
“地头蛇”汤姆。安德森住在兰帕特街和富兰克林街之间的地方。每年,他会出版一本蓝皮书,上面列有新奥尔良所有妓女的名字。这是一本这个地区的娱乐指南,妓女名字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前面是白人,后面是黑人:从住在海关街一二○○号的玛莎·爱丽丝,到北巴辛街二一○号的路易莎·沃尔特,然后是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的混血儿。这本蓝皮书和类似的指南记载详实,无所不包。指南里记载的任何一幢房屋,你都可以进去荷包满满,出来两手空空。无论你装着多少钱,额外的项目都会让你挥霍一空。比如看一次牡蛎舞——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站在一个小舞台上,跟着钢琴伴奏独自起舞。最优秀的当数“牡蛎舞娘奥利维亚”。她跳舞时,可以在前额放一只活牡蛎,然后身体往后仰,抖动身体让牡蛎滑遍全身而决不会掉下去。牡蛎会来回交叉沿着她的身体一路往下爬行,最终到达她的脚背。接着,她脚一踢,把它抛人高空,然后用额头接住,又从头开始表演。还有海关街(后来更名为伊贝维尔街)三三五号——他就是在那条街上发疯的——你可以去法国人爱玛那里的“六十秒项目”上碰碰运气。无论是谁,在插入她的身体后能控制住一分钟不射的人,一律免付嫖资两美元。爱玛有时也会让某人赢一次,以鼓励其他人,但她私下吹牛说,没有她战胜不了的男人。因此,无论你去的时候带了多少钱,出来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格雷斯·海斯甚至还养了一只宠物浣熊,训练它去偷客人的钱包。
安德森可以说得上是博尔登的资助人,给他钱养家糊口,让跑街男仆每天给他送两瓶威士忌酒。运河街左边住的是迭戈·托尼,在博尔登极红之时资助过他,也给他送过罗利黑麦威士忌和葡萄酒。运河街的左边还有几处博尔登住过的房子,现在它们还在那里,没有被记载上册——都是一些会漏雨的破败平房。菲利普斯街、弗斯特街、格拉夫街、塔辛食品店,这些地方所有的酒馆全天营业,但都紧闭大门以抵御高温和日晒。开着车来回转悠,在弗斯特街和利伯蒂街的交界处有一栋房子,房檐挑出,一直伸到木板铺成的人行道上方,撑住房檐的柱子上涂着理发店的三色条纹标志。这就是N.约瑟夫修面馆,巴迪·博尔登工作过的那家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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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报》
迈克尔·翁达杰以诗人的心灵在创作小说。
——《芝加哥论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