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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出  版  社 :
I  S  B  N:
出版时间 :
戊戌喋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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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丹诚
此书还可采购1本,持证读者免费借回家
  • 所 属 馆 :
    仙霞新村街道图书馆
  • ISBN:
    9787540449261
  • 作      者:
    任光椿著
  • 出 版 社 :
    湖南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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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迄今为止,唯一一部篇幅最宏富,史料最翔实、叙写最详尽的描写戊戌变法过程的长篇历史小说。
  年轻大胆的光绪
  手中无一兵一卒,竟敢得罪满清权贵,颁布《定国是诏》推行变法维新。
  怎样糊涂的慈禧
  慈禧太后凭借义和拳一群乌合之众公然向各列强宣战,由此引来八国联军的蹂躏,大批国宝的毁亡流失。
  难解谭嗣同为何不跟康有为等一起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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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任光椿,原籍湖北当阳河溶镇,当代著名小说家、书画家、诗人。武昌中华大学中文系肄业,中南文艺学院美术系毕业。曾担任过《湖南文学》《文艺生活》及大型文学丛刊《芙蓉》编辑部主任、湖南省文联执行主席、湖南省作协副主席、作协名誉主席等职务。曾与谭谈、韩少功、水运宪等共同撑起“文学湘军”大旗,创作的《戊戌喋血记》《辛亥风云录》、《五四洪波曲》等多部长篇历史小说及书画作品多次在国际、国内获奖。1962年曾参加以严文井同志为团长的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日本,1992、1996年曾先后在湖南和美国旧金山市举办文学美术展览,获美国ABI金奖,并入录英剑桥《世界名人录》和香港《世界华人文化名人传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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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1898年,满清皇朝已风雨飘摇,在内忧外患的逼迫下,年轻的光绪皇帝大胆颁布"定国是诏",锐意变法维新,谭嗣同作为国家栋梁应诏进京了……
  这是迄今为止,篇幅最宏富,史料最翔实、叙写最详尽的描写戊戌变法的长篇历史小说,它再现了1898短短一年中,发生在腐朽皇朝的所有大事件:中日海战、公车上书、强学会、百日维新、义和团、八国联军入侵、权贵亡命、自立军起义,塑造了一大批血肉丰满、栩栩如生的历史人物形像:谭嗣同、唐才常、梁启超、康有为、慈禧、光绪、荣禄、张之洞、袁世凯、赛金花、罗英,为中文学的艺术画廊增添了无穷的光彩!
  谭嗣同等六君子喋血在菜市口,自上而下的维新变法最终失败了,但谭嗣同那振聋发聩的"今我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的吼声,一直激荡着百年中的所有志士仁人。
  在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年的今天,我们重读《戊戌喋血记》这部历史小说经典,不仅能让人重新接受一次国情教育、革命传统教育,更能激发我们缅怀先烈的情怀,思索中国终于崛起的艰辛历程,喷发自己为和谐社会建设添砖加瓦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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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楔子
  公元一千八百九十四年、清光绪二十年的秋天,有三名清朝官兵,骑着蒙古快马,急急忙忙,风驰电掣般地从朝鲜新义州那边,驰过鸭绿?来,沿着从丹东?岫岩、海城、牛庄、盘山、锦县等地通向山海关的官道,向北京方向疾驰。
  前面那人是都司打扮,头戴红缨帽,身穿马蹄袖箭衣,身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的黄牛皮漆面护书,护书上还插着三根随风飘拂的鸡毛,说明那护书内装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公文。这都司身后,跟着两名骠悍的戈什哈,荷枪佩刀,紧紧护卫,催马不离左右。他们一路飞奔,马不停蹄,每隔六七十里,便找当地驿站,换几匹快马,吃点点心,继续赶路。
  原来这三个人乃是今年夏天钦命赴朝鲜平乱的清兵总统叶志超派往京城向皇上告急的军差。
  这一年,恰好又是清廷老佛爷慈禧皇太后的六十万寿之年,朝廷拨下了三千万两银子,专门为太后筹办祝寿大典。一路上各处督抚、将军、司道、州县为太后祝寿献礼的人伕轿马,络绎不绝,挤满了各处的驿站。越是接近北京,这种进贡送礼的队伍,为扩建颐和园采办各种金石材料、花木珍玩的队伍,朝廷征调的各种工匠艺人的队伍,就越是拥挤,赶路也就越是困难。所以尽管他们急如星火,昼夜趱行,仍然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到了京城。而半月来,朝鲜的情况又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总兵左宝贵在平壤战死;叶志超等仓皇逃命,丢下大量枪炮、弹药、军粮、辎重,逃出了平壤;整个朝鲜已?沦入了日军之手,战火也已?燃烧到鸭绿?边来了!
  然而,这时候,北京城内却仍是一片笙歌。坑坑洼洼、尘土飞扬、马粪遍地的皇城大街上,处处是花团锦簇,火树银花,五步一亭,十步一台,杂耍百戏,缤纷竞呈,完全沉浸在为老佛爷祝寿的喜庆氛围之中??
  正如一八四零年的鸦片战争,带来了太平天国历时十四年的轰轰烈烈的革命一样,这一次中日战争,也从此揭开了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初,中国近代历史上又一连串威武雄壮、可歌可泣的伟大革命斗争的序幕。
  历史的巨流滚滚向前,而那陈旧衰亡的势力,却总是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再三往后退却,一直到形成无路可退的情况时为止,那时,生活本身就会站出来大声喊道:
  “‘这里是罗陀斯,就在这里跳跃吧!
  这里有玫瑰花,就在这里跳舞吧!’”
  时代的乐曲奏响了。我这本小书所要记述的、历史的又一次光怪陆离的圆舞,也就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1
  那年夏天,北京的天气显得特别闷热。灼人的阳光,照在紫禁城内九重宫阙清一色的琉璃瓦上,闪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辉。
  午错时分,宫廷内静悄悄的,除了顺着南来的薰风,从正阳门外,从大栅栏那边,偶而传来一片隐隐约约的市声和从景山上、从西苑那边,传来一阵阵聒耳的蝉噪声外,整个皇城内,寂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就好像连空气也被这夏日的骄阳,烤灼得凝固了似的。
  这一天,清光绪帝载湉,在文华殿接见完了欧美各国大使,回到毓庆宫来,正在御书房内歇息。御书房窗外的一丛美人蕉,正盛开着一簇簇花朵,被太阳一照,便闪射出一片火焰似的红光,反映在光绪帝那一身绣着九团金龙的杏黄色龙袍上,映在他那皇冠正中的大红宝石珠花上,使这个青年皇帝的苍白面庞上,也好像泛起了一团红晕。
  他今年才二十四岁,中等个儿,一张清瘦白皙的脸上,长着一对紧张的、神思不定的、梦幻似的眼睛。
  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畅快的。
  午前,在文华殿受到英、法、德、美、日、俄等东西洋各国使臣朝贺的情景,使这个年轻皇帝的心境十分兴奋。因为,清朝皇帝在宫廷内成批地接见各国驻华使节,这还是第一次。他很自然地想到了自己执政二十年的历程。自从他四岁入宫,继承皇位以来,他自己感到,在这二十年的时间内,整个国家,总算从道光、咸丰年间,内战不息,外患频仍的混乱危急局面中逐渐恢复过来了。想到这些,使他心中感到十分惬意。他抬起头来,看看窗外的景色,日暖风和,十分明丽,便决定到景仁宫去走走,看看他那最心爱的妃子珍妃,同她分享分享今日接见各国使臣朝贺的喜悦。
  为了不惊动珍妃,他在动身之前特地通知内侍们不要先去通报,也不要用任何卤簿法驾。他挥退了一切侍卫,只让几个贴身苏à?抬着步辇,捧着午前各国使节为祝贺他的生日而献赠的珍宝,向景仁宫迤逦而来。
  景仁宫的守宫太监们事先都没有接到通知,突然看到皇上驾到,要进宫去通报也来不及了。光绪帝在宫门内汉白玉石屏前下了玉辇,让苏à?们都在宫门外东西庑内伺候,便一个人轻轻地步进宫去。
  这时正是午后,景仁宫内寂静无声,但见芭蕉冉冉,碧梧é?é?,轻风送暑,暖日生烟,好一派清幽静美景象。两边穿山游廊,都挂着各色珍禽鸟笼。廊上坐着几个宫女,有的在编织着茉莉花环,有的在低声调弄架上的鹦鹉。忽见皇上驾到,她们急忙跪下ó?驾。光绪帝只微笑着摇摇手,让他们不要声张,便掀起珠帘,径直向西阁珍妃的卧室走去。
  西阁之内,绣帘高卷,花气氤氲。那珍妃午后新浴,还未上妆,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雪玉色西式蝉翼纱紧身衫,下身也只系了一条法兰西进口的银红色西式薄纱裙,正躺在一张湘妃竹凉榻上纳凉。当她发现皇上驾到时,正要起身接驾,光绪帝早已快步走到榻边,将她轻轻按住,并随意坐在她的身旁,命她不必拘礼。
  ?来这珍妃姓他他à?氏,乃是光绪帝最心爱的妃子,今年刚满十九岁。她不但生得容貌秀丽,心地聪明,而且由于她的父亲早年曾在广州做过将军,她在南国最大的现代城市广州度过童年,因此从小就接触过不少西洋人物和海外归侨,懂得不少西洋风习和外省民情。自从四年前,同她姊姊瑾妃一道被选进宫来,与光绪帝成婚以后,她就?常把自己所知道的各种西洋掌故和外省生活情形,讲给皇帝听,使这个长期蛰居在宫廷之中,与人民生活完全隔绝、长年累月都是在紫禁城内这个狭小圈子中度过的青年皇帝,感到格外新奇。所以从进宫之日起,她就一直受到光绪帝的宠爱,成了皇上精神上的知己和最亲密的伴侣。每逢花朝月夕,光绪帝总爱到景仁宫来,让珍妃穿上新式的西服,给他讲述一些有关西洋和外省生活的故事;或者是弹几支西洋乐曲,为他解闷助兴,帮助他扩大生活的视野,增加他对外界生活的了解。
  今天他有意悄悄而来,看到珍妃浴后新妆,更显得清新俏丽,犹如一枝出水的芙蓉,带露的海棠,光彩照人,娇艳欲滴。他感到十分高兴,正准备让人把西洋各国献赠的礼品抬进来,同珍妃一道鉴赏,突然发现珍妃一脸愁云,眉尖微蹙,眼角噙着泪水,不禁心中诧异,忙问道:“爱妃今日有何心事,为何愁容不展?”
  珍妃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皇上竟会突然悄悄地跑到景仁宫来,所以精神上毫无准备,正一个人躺在房中纳闷,想着宫中复杂的斗争、险恶的处境,以及近来常常受到老佛爷斥责的情景,心中十分伤感。现在,她心中的秘密被皇上发现了,而她急切间又无法掩饰,只得低头回答道:“奴才自进宫以来,承皇上错爱,雨露之恩,重于山岳,怎敢有半点幽怨?只不过望陛下今后不要太眷念奴才,多到皇后宫中去走走,奴才也就心安了。”
  光绪听了,更加不解,急切地问道:“汝这话是什么意思?”
  珍妃叹息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知道宫中的细情。昨天奴才姊妹到颐和园去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又当面申斥了奴才,说奴才狐媚皇上,唆使陛下与皇后不和,今后如再这样,老佛爷说就要严惩奴才了。因此奴才只希望皇上多到坤宁宫去走走,与皇后和好,免得老佛爷怪罪奴婢,奴才也就万幸了。”说罢泪如雨下。
  光绪帝不禁勃然?起,正要发作,蓦地发现帘外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便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道:“爱妃放心,今后朕知道了就是。”说罢低下头去,闷闷不乐。
  珍妃虽然满腹心事,但她对光绪帝一直是真心爱戴,无比关切的。她知道慈禧太后娘家叶赫那à?氏,与他他à?氏早有宿怨,加上光绪帝的皇后隆裕又是慈禧娘家的嫡亲侄女,因光绪与隆裕不和之事,皇后常到太后面前去哭诉,太后早就迁?于自己了。每当她想到慈安太后暴死之谜时,就常为自已处境之危险而感到颤栗。同时,她也深深知道,惟一能保护她的只有皇上。因为皇上是慈禧的嫡亲姨侄,又是先皇嫡系;眼前凡属先皇嫡系子孙中的贝子贝勒不是老了,便是小了,一时还找不出能够代替光绪的人选;加上光绪对慈禧的态度又一直十分恭谨,所以,两宫之间虽然有些龃龉,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慈禧太后也还不会轻易地撤换皇上。只要光绪帝的皇位稳固,她自己也就有可靠的靠山了。因此,她总是从内心里衷心希望皇上的力量能够尽快地壮大起来,掌握住自己的命运。现在,她看到光绪帝闷闷不乐,生怕急坏了皇上的身体,只得破涕为笑,转过来想法儿安慰皇上。
  光绪帝情绪好转后,便让太监们把那些西洋珍宝用黄缎锦袱托着,捧进来供珍妃欣赏。珍妃一一看过,并表示十分高兴。她又命宫女们献上冰镇荔枝、甜丝雪藕、冰糖湘莲、水蜜绛桃等时令佳果,给皇上消渴解暑。随后,她又像往常一样,给皇上讲了几个阿à?伯《天方夜谭》中的故事,弹了几支西洋的名曲。她还告诉皇上,在广州时,她有一位塾师,名叫文廷式,人称?南才子,又熟悉欧美各国政事,是一个极难得的通才,希望皇上留意选拔,以积蓄辅佐力量。光绪听了,很感兴趣。记下了这人的名字,准备来日擢用。
  光绪帝在景仁宫中适心适意地玩乐了好半天,直到金乌坠,玉兔升,已是酉正时分。他正准备安寝,奏事房太监却突然前来禀报道;军机处有紧急大事,要面奏皇上,请皇上马上出宫。光绪帝心中纳闷,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但他正在青春鼎盛之年,又有着一股要想有所作为的壮志,加上他是以旁支入祧的,自知必须有一番建树,才能保住和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他自亲政以来,从不敢稍有懈怠,每天都要接见臣僚,亲自批阅文谕。现在,他听说有军国大事,重臣求见,自然更不怠慢,使辞了珍妃,摆驾往养心殿而去;同时命令内大臣传旨,叫起大学士李鸿章、师傅翁同龢两位大臣,速往养心殿准备陛见。
  2
  酉正三刻,夜已深了,养心殿内却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此刻,光绪帝正在这里夤夜召见大臣,会商军国大事。
  召见之前,他已?仔细阅看了驻朝清兵总统叶志超送来的军情奏摺和直隶总督衙门从天津拍来的电报,知道朝鲜情况已?恶化,日本兵已?占领了汉城和平壤,日本海军又违背国际公法,击沉了打着英国旗号为我国装运援兵赴朝接应的高升号海轮,眼看中日战争一触即发,情况是很紧急的。军机首辅大臣恭亲王奕又有病卧床,不能赴朝。他只好先夤夜召见大学士、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和毓庆宫行走翁同龢,听听这两位重臣的意见,以便明日早朝决定和战大策。
  李鸿章这时已年过七十,但因保养得好,丝毫未显出衰老龙钟之态。他头戴一品朝冠,拖着代表特殊地位的三眼孔雀花翎,穿着大红一品仙鹤补服,罩着特赐的黄马褂,端端正正地跪在御座前右侧的黄绫拜垫上,认真地谛听着皇帝的每一句问话。
  他虽是四朝元老,手握兵符,权倾朝野,名震中外的大臣,自从前几年左宗棠去世以后,在满朝文武中,无论是从地位、资历、功业、名望、实力等哪一方面来看,都没有任何人可以同他匹敌。但是,凭着数十年宦海生活的?验,他深深懂得“居高思危”“伴君如伴虎”和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小心谨慎地自处于满汉大臣和慈禧光绪母子之间,对慈禧和光绪都始终采取着同样竭忠尽诚、毕恭毕敬的态度,即使他深知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大权在彼不在此,但他在这位年轻皇帝的面前,也仍然极力做出一种忠顺的样子,丝毫也不流露出一点儿怠慢浮躁的神态。
  光绪帝近年来已?收到了好几封弹劾李鸿章的奏摺,说他私通日本;“倭船运米则放之,运开平煤则听之”“倭谍被获,非明纵即私放”“海光寺旁居民王某,为汉奸,?天津县获究,李鸿章之子、前出使日本大臣李?方为之说情”,还有人说李鸿章父子“有银数百万两寄存日本茶山煤矿公司,李?方又在日本各岛开设洋行三所”等等。这些事情都使光绪帝感到十分恼?。他已派人下去暗访,虽然尚未完全查实,但对李鸿章这个人已?有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他凝视了一下李鸿章朝冠上那颗特大的宝石东珠,然后缓缓地问道:“傅相乃四朝股肱,国家重镇,今日东事紧迫,不知有何良策?”
  李鸿章略作思索后,从容答道:“和战大事,关系至大,皇上圣明,自有英断。不过,臣闻古有明训,兵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日本国自明治维新以来,国势日强,这次出兵朝鲜,蓄谋已久,其势甚锐,依老臣之见,不宜轻敌,总以持重为好。”
  光绪道:“朕也不是喜好用兵之人,不过今日之事,乃日本启衅,彼无故侵占朝鲜,杀我将士,毁我兵船,我怎能坐视不理?”
  李鸿章沉思了一下,答道:“日本此举,确属违背公理。但日朝之事,自有国际公论制裁。想那朝鲜与帝俄毗邻,日本如欲吞并朝鲜,俄罗斯国决不会坐视,招商局有英商会办,高升号海轮乃悬挂英国国旗之客轮,被日本在公海上击沉,英国也决不会甘休。只要我朝能掌握以夷制夷之古训,折中于樽俎之间,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依靠西方列强共同对付日本,一定能克敌制胜,既可解朝鲜之危,又可免用兵之累。此为上策,愿陛下三思。”
  光绪听了,脸色阴沉,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如傅相所言,自然也有一定道理。不过立国之道,总以自强为主,岂可一味仰赖他国?何况今日列强环伺,虎视眈眈,国自为利,我如不能自立自强,英俄诸国又岂肯真心助我,平白为我出力?万一前门逐狼,后门进虎,反为无穷之患。想肃毅伯当年,扫荡洪杨,讨平捻贼,何等英武;今又练兵多年,战舰云集,巨炮如林,值此国家有事之秋,倭夷侵凌之日,难道就不想为国一战,再建功勋么?”
  李鸿章听到这里,已是满头大汗,但又不敢拂拭。他深深懂得这个青年皇上的心理,知道此时此刻,只有慷慨激昂,坚决请战,才能获得这位年轻气盛、躁进心切的皇帝的欢心。他也知道,自己执政多年,怨者甚多,近年来对他的弹劾和讥评,也早有所耳闻。自己身为封疆大吏,又长期督办军务,守土有责,今日战事当前,如再稍有懈怠退缩怯战之意,触?了皇上和朝野清流,人言可畏,众口铄金,那后果就将更加不堪设想了!但他反复三思,于国于己,又都不敢轻易言战。他出将入相几十年,对国家的实力和内部情形是十分了解的,深知大清国今日虽然表面上还保持着一个大帝国的架势,然而自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战事以来,早已元气大伤,百孔千疮,就像一栋古老的大厦,栋梁已朽,再也?不起任何大的震动了,他还想到,目前摆在朝鲜和辽东一带的人马,主要是由宋庆和叶志超统领的淮军和以丁汝昌为提督的北洋水师。这两支军队,都是他费尽心血,?营了数十年,才培植起来的两股实力;也是他取重朝廷、保持权势,巩固自己地位的主要资本。如果中日战起,万一打败了,他的毕生心血都将毁于一旦,自已的名声地位,也将难保;即使万一打胜了,他已是位极人臣,官高一品,也再不可能得到什么实际的封赠和好处,反而会遭到王公大臣的忌妒。因此,他感到,这次战争如果真的打起来时,对他自己来说,将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特别是当他想到太后的态度时,就更感犹豫了。今年是老佛爷六十万寿之年,从去年起,就从海军衙门筹建海军的?费中拨出了上千万两银子,供祝寿之用。半年多来,举国上下都在为献礼祝寿之事奔忙。皇城内一片笙歌。老佛爷恣意取乐,?还敢提起打仗的事儿?万一打起仗来,惊了老佛爷的圣驾,恼了太后,莫说自己难逃罪责,就连皇上也是担当不起的。因此,他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只用几句模棱两可的漂亮话儿来搪塞皇上:“和战大事,关系宗庙社稷,请皇上熟虑,圣衷独断。老臣忝在戎行,卫国有责。如皇上决意主战,臣李鸿章情愿亲荷干戈,以为前驱,出关赴战,杀敌报国,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以上报皇上和列圣知遇之恩。”说罢叩头,伏地不起。
  光绪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才让李鸿章起去。
  待李鸿章退出殿门后,光绪帝才掉过头来问翁同龢道:“刚才李鸿章所奏,师傅以为如何?”
  这翁同龢本是前朝宰相、大学士翁心存之子,常熟人氏,状元出身,又是同治、光绪两代帝王之师。自从光绪帝开始识字之日起,他就在毓庆宫书房行走,教光绪读书。光绪幼时胆子甚小,每闻巨雷之声,总是吓得躲进翁师傅的怀抱。因此,光绪同翁同龢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自从光绪亲政以来,他便成了皇上第一个最亲密、最信赖的助手。此人乃清流领袖,书卷气重,世代高官,对实际情况了解甚少。他对光绪帝是很忠心的,又有一股爱国之忱,所以在甲午战前,他是一个坚决的主战派。刚才他跪在御座前左侧的拜垫上,默默地聆听着光绪帝与李鸿章的对话,对李鸿章的态度早已十分气恼,现在听到皇上提问,便挺身抬头回答道:“李鸿章所说,全系因?误国之言。朝鲜若被倭夷兼并,我朝岂能坐视不管?皇上派李鸿章督办军务多年,仅北洋水师一项,每年就耗费库银数千万两。今日国家有事,他不但不思报效朝廷,为国图强,反而拥兵自重,畏缩不前,虚言搪塞,哪有丝毫忠君爱国之心意!”
  光绪微微颔首道:“这个朕自有道理,不过东事已急,究竟怎么办好,师傅还要拿个主意才是。”
  翁同龢道:“朝鲜毗邻盛京,唇亡齿寒,万不可让其落入日本之手。今日之事,只有力战胜敌,才能重振国威,自立于列强之林。如果稍一让步,彼必以我为软弱可欺,得寸进尺,勒索无厌矣!依臣之见,宜从速加强朝鲜和奉天方面的兵力,起用陈湜、魏光焘、余虎恩等湘军老将出关奋战,示以实力,然后才有可能取得国际间之支持。今接湖南巡抚吴大澄来电请缨,愿率湘勇赴朝抗倭。我中华上国素多此等忠勇之士,只要皇上留意奖掖,自能激励军民,同心报国,区区岛夷,又有何不可战胜之理?”
  光绪听到这里,脸上才有了一点儿笑容,连声说道:“师傅之见,甚合朕意。就烦师傅拟旨,着吴大澄急速出关。其它各事,师傅就与各位王公大臣商议着办吧。总之,今日之事,既要坚毅镇定,遏止日本之锋芒,不失国家之威严;又要稳健持重,勿生滋扰,保国安民,以博慈圣六十万寿之欢心。能够这样,也就罢了。”说罢便站起身来,亲手扶起师傅,送出殿门,才摆驾回宫去了。
  翁同龢走出养心殿正门,站在白玉石阶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反过双手轻轻地捶了捶腰腿。这时候,早有苏à?们掌着宫灯,过来伺候。时过三更,暑气稍敛,千里澄碧,明月朗照。整个北京城已?进入了睡乡,笼罩在一片苍茫夜色中。惟有前门大街的大栅栏、珠市口和天桥一带,依旧灯火辉煌,光焰烛天,隐隐传来一片夜市喧哗的声响。翁同龢心事浩茫,长叹一声,正待举步,忽听得海子那边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便问身旁的苏à?:“那是什么人,深夜还在饮宴?”一个年轻苏à?回答道:“师傅大人难道还不知道,那是总管莲公公专门点的名武生孙三儿的戏班儿,在怀仁堂演习新戏,准备老佛爷万寿之辰上演的。托老佛爷的洪福,过一向,咱们又有好新鲜热闹戏文看呐。”
  翁同龢听了,皱了皱眉头,也不答话,只是扶着一个小苏à?的肩头,心事重重地缓步向西华门方向走去。这时,黑黝黝的五凤楼那边,太庙前御柏上的睡鸦,不知为什么突然惊醒,蓦地飞鸣起来,绕着太庙屋顶和御柏林哑哑地叫了一阵,才逐渐安静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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