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吉他的温暖父子
雨晨爸是几位家长中最年轻的,他和雨晨站在一起就像好哥俩,从来看不到他脸上有丝毫的无奈、悲伤、憔悴。他总是笑嘻嘻地帮助每一个人。含之说,他对雨晨的呵护是她见过的父亲中对孩子最极致的。相识三年,雨晨爸第一次和含之说起雨晨的童年。
2000年的11月12日,一个可爱的宝贝诞生到了我家,家族添了新丁,大家庭的每个人都觉得如获至宝。雨晨给全家带来了许多快乐,可惜,一岁多该学说话的时侯,他却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样子,而且行为刻板,经常因为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便哭闹,我们为此跑了很多家医院,做了多项检查,就是没有定论。后来别人推荐我们去了北医 六院,医院给了诊断结果——自闭症。
当时,一脸茫然的我们对自闭症根本没有概念,也不知道向谁求助,家里一下子缺少了往日的色彩,似乎整个生活都黯淡下来。作为父亲,当时的我就像个不成熟的孩子,对儿子的情况束手无策。我经常沉寂在游戏中,感觉只有这个可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去多想未来。
时间慢慢过去了几个月,我忽然听到一个消息,北京有一家针对这些孩子的机构,我赶紧打听好具体地址就奔了过去。当时正好看到一群即将毕业的孩子在做操,不论做得好坏都是可控状态,我再想想雨晨的程度,第一反应就是:雨晨怎么可能像他们一样在这里做操呢?肯定控制不住他的。经过观摩,我还是交了定金,开始排队训练,这一排就是一年多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我接到了自闭症机构的电话,告知我们可以参加训练了,这时的雨晨已经4岁多了,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他能发出的声音就是哭闹、喊叫……此时的我面对雨晨的诸多问题也依然没有对策,根本没有方向。
2005年2月19日,我单位帮我协调了上班时间,使我可以白天带孩子去培训,晚上去上班,我们一家人来到了这个机构,开始了为期11周的培训。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起那些日子,还依然记得那种激动的心情。
就是这11周的训练,雨晨开口说话了。在此之前,雨晨不吃别的饭食,父母喂吃了一年多的白米粥,那时却可以坐在餐桌上正常吃饭了。这11周,雨晨爸白天陪雨晨训练学习、晚上上班,每天平均睡眠时间只有4小时,包括周末的补觉时间,经常是一天就睡一两个小时。2月的北京还是很冷的,西北风经常刮得很犀利,但他开车几乎都是开着车窗,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开车时睡着。经过这11周,雨晨爸十多年没变的体重只剩下了一百零几斤。回看训练结束时的照片,真的是瘦得可怜。但这11周让雨晨爸从思想上彻底得到改变,对于孩子的问题心里有了方向,也是真正意义上对自闭症有了认识。
回顾这一切,雨晨爸说,不管怎么样,最难的时刻他们挺过来了,他们家的生活不再黯淡无光了,甚至有了重生的感觉。
就是那个11周后,雨晨从开始去机构大声哭闹3小时不配合,到后来可以全程跟随集体活动,且不用家长带领。就这样,已经让很多家长羡慕了。孩子有了进步,家长有了信心,雨晨一家与机构的老师含泪相互告别,又开始了新阶段的干预训练。
雨晨8岁时,他们一家准备充足,满怀信心地去小学面试,结果,雨晨被办公室的两只苍蝇带走了注意力。老师一句“还是给孩子找个更适合他的地方去学习吧”,终结了面试。
还好,上苍总是愿意眷顾辛苦的人。在雨晨爸储备的朋友圈里,他有一个同学刚好在这个学校当老师,听了雨晨的情况,一句“这样的孩子咱不要,能让他去哪呢”,圆了雨晨的上学梦。
新环境、新制度,雨晨还是不适应,各种事情频频发生,诸如上课下座乱走、大声嚷叫、关老师教学电脑、打碎教室门口的玻璃标牌……各种各样的“灾祸”都发生了一遍。
为了让孩子能更好地融入学校环境,雨晨爸继续付出巨大的努力。在开始阶段,他在教室外站了两个星期,帮老师解决各种问题,因为他理解老师负责那么多孩子太辛苦了,根本没有精力处理雨晨的这些事情。开始时,老师们看见他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后来很多老师都跟他很熟了,总会热情主动地打招呼。
说起这所接收了雨晨的学校和老师,雨晨爸至今也深怀感激。
我特别感谢雨晨的两任班主任,她们对雨晨在学校能走到今天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老师为雨晨付出了极大的爱心、耐心以及包容,几个月后就能应付孩子的各种问题了。当然,在适应之前,老师也有崩溃的时刻。
记得老师跟我联系时说过这么一句话,“雨晨爸,我知道您很难,也不想为难您。可是,我现在面对雨晨的问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教教我吧。”当时感动得我一塌糊涂。这些本来就不是该让老师承担的压力,而且是个刚刚进入社会的新老师。记得爷爷替我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回来告诉我,老师表扬你了,老师在会上说:“你们要是能像张雨晨爸那样用心,孩子成绩早就上去了。”
雨晨小学三年级时,雨晨爸为了丰富孩子的业余生活,也为了孩子能有更多交流和沟通的平台、提高孩子的交往能力,决定帮雨晨选个乐器学学。根据当时雨晨的能力情况,他感觉只有手把手才能教他,所以买了两把吉他,打算跟他一起学,爸爸学会了回家教儿子。可是三节课过后,雨晨爸发现,雨晨学得很好,自己都跟不上他了。从那以后,雨晨的爸爸妈妈每周都要带雨晨去学习吉他,而且每天回家都要练习半小时,别人学习吉他可能几个月后就自己独立学习了,雨晨一学就是四五年。
两年前,雨晨和其他几位孩子一起加入了“乐为爱”这个有爱的集体。雨晨爸说,在他心里,“乐为爱”不仅是一个乐团,更是一个水平一流的融合平台,它能帮助特殊孩子走进这个普通社会,而且是高质高效地融入社会。
雨晨爸由衷地感觉到,乐团每一位成员都很爱这几个孩子,但从不刻意表现,不会表现出同情,更多的是像好朋友一样。有一次排练,大家刻苦认真的排练告一段落,正在休息时,突然“啪”的一声,大家一惊,顺声看去,原来是佰澄不小心把姐姐的小提琴从椅子上碰了下来。雨晨爸说他第一感觉是很揪心,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摔坏了可咋办呀,因为他深深知道,这些乐器在每个乐手的心里都珍贵如宝贝,小提琴掉在地上比自己摔了还要痛。他把目光投向去捡琴的姐姐,却意外地发现,那个姐姐的表情很淡定,拾起琴根本没怎么看,就从容地把琴拿到了一边的大桌子上。当佰澄妈跟佰澄说“以后要注意”的话时,大家的目光也离开了姐姐而转向佰澄。雨晨爸又偷偷地看了看那位姐姐,发现她正在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琴,心疼地看着琴身的每一处。他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感动的热流,突然明白了她之前的淡定其实是装出来的,她当时好像就在说“没事,没事”,显然她不想因为此事让家长们心里自责,也不想让孩子受到严厉批评,因为她对孩子们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深的。
还有一次,雨晨在排练的时候胃疼,但一直坚持认真弹琴排练,爸爸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很心疼,但也没有强制打断雨晨,一直陪着他到结束。后来,雨晨爸在朋友圈发了一张雨晨努力排练的照片,没想到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河里,在朋友圈中激起了浪花,得到了几十条回复。有鼓励,有羡慕,更让他感动的是,雨晨还可以给更多特殊孩子带来希望。爸爸真心觉得雨晨走到今天不容易,那种心情很不好形容。例如,排练回来的路上,手机忘在地铁里了,雨晨将换到另一趟列车后才发现。看着他脑门直出汗着急的样子,爸爸安慰他说:“你手机那么卡,换个新的也好。”
这样的故事太多了,雨晨爸可以讲上几天几夜。雨晨自从参加了“乐为爱”这个大家庭后,每次乐团有演出,他都能主动认真地完成。如果曲目有比较难的地方,他会抽时间加强练习,从来不用爸爸催促他。他的主动性提高了,有责任感了,他能清楚意识到自己弹得好坏会影响整个乐团的表演水平。雨晨爸为此看在眼里,喜悦在眉梢。
雨晨爸说,雨晨各方面能力提高了很多,肯定跟美妙的音乐是分不开的。现在的雨晨有空就弹弹曲子,感觉他很陶醉并享受自己的弹奏。的确,音乐给雨晨带来开心快乐的成长体验。
2017年9月,雨晨以中考434分的成绩顺利升入高中。雨晨爸说,雨晨这一回每门考试都及格了。这是雨晨故事中令人激动万分的好消息,含之为此发了朋友圈以示祝贺。
作为陪伴儿子成长每一分钟的爸爸,雨晨爸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我学校的老师们说,我们节取了部分内容刊载于此,代表雨晨爸表达无限感激之心。
亲爱的老师们:
首先我很想说一句,张雨晨给你们添麻烦了。
为了减少您的操劳和您能更好地处理和雨晨有关的一些事情,也为了雨晨能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生活环境,我在这里跟您说一下雨晨的情况。
雨晨他是一个特殊的孩子,他需要周围环境的宽容、理解和接纳。他有一些跟别的同学不一样的情况,最主要的是沟通障碍;还会有一些让别看了有些不理解的行为,比如自己不自觉地就会笑, 还会有自言自语的时候……他是一名轻度自闭症孩子,但从小就参与积极训练,再加上老师、同学,以及社会爱心人士的共同帮助,他也是目前国内发展很好的一例自闭症孩子。
自闭症也叫孤独症,官方学名叫“广泛性发育障碍”。它是一种脑功能障碍引起的、严重的、长期发展障碍综合征。通常在3岁前可以察觉,主要表现为人际交往障碍,比如不愿与人交往,缺乏对视,分不清称谓,不合群、无语言或只有很少语言、鹦鹉学舌,言语发展严重障碍。情绪和行为异常,表现为对物品有怪异的兴趣和玩法,比如长时间旋转某物、玩水,喜欢待在暗处;长时间重复一个机械动作,莫名其妙的表情(哭、笑、闹);对某些声音、画面、广告很敏感,不知道害怕、危险,肢体粗大运动和粗细运动不平衡。
雨晨经过艰苦的训练,上完了小学。通过小学班主任的精心呵护与帮助,雨晨周围有了一帮天真可爱的小天使,这帮小同学无私地奉献着他们的爱。有一次学校校外活动我陪同了,在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生买了一个冰激凌举到雨晨面前, 雨晨开心地吃了起来。我过去跟雨晨说,怎么不谢谢同学呢?雨晨说了句“谢谢”,那个小女生一副天真无邪的口气说:“平时给他吃的,雨晨从来不跟我们说‘谢谢’的,但是没关系,我们习惯了。”我赶紧又问:“你为什么不买两个,留给自己一个呢?”小女生回答:“妈妈就给我10元钱,我剩下的钱只能买一个。没事,我不怎么想吃……” 我当时就哽咽了,差点当着孩子们掉下眼泪……后来雨晨上了初中,还有几个小学同学一如既往地帮助雨晨。雨晨初中的班主任是一位很豪爽的人,她说:“您不要总把他当特殊孩子看待。放心吧,我有过带特殊孩子的经验……”
如今,在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雨晨上高中了,虽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跟过去比,已经是脱胎换骨了——他在班里,不仅学业上能达到中等,而且还具备中高级吉他弹奏的能力,参加过两次全国性乐器比赛并获得金奖和三等奖的好成绩,现在还是“乐为爱”乐团的吉他手,经常参加慈善演出。
老师们,最后恳请您加入到帮助雨晨、帮助特殊孩子的队伍中来吧,让我们一起创造人间有爱的辉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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