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匠的春天》:
刘半仙那撩人心弦的预言,始终在韩三爷家屋梁上萦绕。绝了后的韩三爷有了奔头,妞当崽养。韩圆圆就这么成了小窑堡第一个走进学堂的“赔钱货”。十六岁那年,韩圆圆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用刻意打扮,便有一种朴素的、去雕饰的先天美。她无可争议地成了绵恒二中鲜艳的校花。成绩也是呱呱叫!各科老师一律看好。英语老师更上心,说她考个本科板上钉钉,是支难得的绩优股!二中学生历年高考都是英语拖后腿,英语老师表示,绝不能让韩圆圆输在英语上。于是,给韩圆圆开小灶渐渐成了他的惯例,不料被人杜撰成“花边”新闻流传!老师大她七岁,已为人父,夫人是个“醋罐子”。“醋罐子”不省事,笃定丈夫师生恋,就当场捉住正给韩圆圆开小灶的丈夫,现场为校内那片据说是李鸿章栽种的柳树林。林中的石凳上分散坐了不少晨读的学生,唯英语老师和韩圆圆以头对头凑在一起开小灶。
“醋罐子”开骂了,动静很大,引得晨读的学生围成一圈。琅琅书声瞬间变成嘈杂的起哄声。英语老师的脸红成了胭脂,一蹦三跳围绕“醋罐子”转圈圈。终是无法消解那口气,巴掌一抡,“醋罐子”的脸就爬上了五根手指印。
“醋罐子”牛高马大,哪里见过偷瓜的打看瓜的?只见她一边吸气,一边倒退三步,忽地~埋脸,两腿直蹭,坦克一样撞向丈夫。丈夫还算冷静,利索地揪住“醋罐子”影响见识的长发:“你作死?”
“醋罐子”不作死,作死的是英语老师。“醋罐子”胸有成竹,单刀直入地手猛一搂,就抓住了。只见威风凛凛的英语老师忽然两眼发直,红红的脸膛说白就白得骇人,双腿弯曲成马步一动不动,两手早顾不及女人头发了,十分迁就地捧住老婆捏他命根子的手,满腹牢骚不敢发,有气无力地协商:“你捏我卵子?”
“捏着哩!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女人得势不饶人。
巾帼不让须眉,阴盛阳衰已成定局。英语老师相当被动,只有乱翻白眼珠子的份。
韩圆圆顾不得老师了,书本一扔,扯开腿疯跑。委屈的泪水哗啦一下模糊住视线,纷飞的杨花苍蝇似的撞击她的脸。此后,韩圆圆的成绩一落千丈,上课走神,不敢正视老师们的脸。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和老师们有了隔阂,男老师不好主动帮助她,唯一的女性老师偏偏教着体育,只管体质不管素质。
韩圆圆自生自灭完成了高中学业。高考成绩一公布,她就发现两年高中白读了!别说本科,就连专科也没有她的份。
回家!唯一出路是回家种田。
这一天,绵恒镇的姑妈来了,来给韩圆圆提亲。姑妈是个好姑妈,资助了韩圆圆读高中。姑妈说韩圆圆基因随她,是个比姑妈年轻时还要漂亮的美人坯子!落在乡下可惜了,最不济也该嫁到绵恒镇。
姑妈给侄女介绍的对象叫杜诗经,绵恒镇的大户!很诗意的名字偏干着屠宰的行当。这行当是杜诗经从父亲手中接下,火着哩!小半个绵恒镇人的菜篮子,都装着杜家的猪肉。姑妈家买菜的市场里,有肉铺十几家,姑父即为其中的一个铺主。杜诗经给各个铺子编上号,发货、记账都喊男主“一号、二号、三号……”遇上女主就叫“一号家的、二号家的……”姑父家肉铺子编号为“六”,姑妈自然成了“六号家的”。可自从韩圆圆高考落榜,杜诗经再不喊“六号家的”了,而改口喊“姑妈”,并央求姑妈将自己纳为侄女婿。姑妈眉一皱:“丫头小着哩!可别耽误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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