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荏彦指尖的猩红火星渐起渐灭,他的眼神落在顾盼身上,带着缅怀和遗憾,他说:“后来越接近你就越发现,你也会跟在一个人背后,远远地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时候脸上会有浅浅的笑,哪怕那个人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分给你。”他的话尾很轻,像夜里偶尔会传来的笛音。
有风送来,带着夜晚微醺的舒适,陶荏彦终于把心底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了,不得不承认,这一瞬他如释重负。
顾盼不语,望向浓浓的夜色,只要看到远处的路灯,就能想起那灯光下陆屿初的侧颜。
“我喜欢他,算算时间已经快要十年了。”她悠长的语调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家住对门,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我妈妈也从来不管我,我几乎说得上是吃陆家的饭长大的。我从小就崇拜陆屿初,他很厉害学习成绩很好性格也与众不同,他不会像别人一样骂我野孩子,不会跟其他小孩一样说我是狐狸精的女儿、天生的小偷。”
陶荏彦皱皱眉,他好像可以明白,为什么初中的时候顾盼会被欺负得那么惨。
顾盼的童年实在谈不上美好,但是因为有陆屿初的存在,顾盼仍觉得不能遗忘。
“他会在我躲起来哭的时候安慰我;我一个人在家,他担心我害怕,会用小石子砸我家的阳台,让我知道他也在,那个的声音陪伴我整个的童年,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比那更有安全感的声音。他是我那时候唯一的一点温暖。我有时候会想,大概是上帝看我太可怜,才安排了陆屿初来人间安慰我。”顾盼的声音平静,好像过去的灰暗日子已经化成海上虚无缥缈的雾,她脸上的笑容那么恬静,就像烟火盛开后天空中炸开的余韵,久久不散。陶荏彦看得有些痴了。
“那如果没有陆屿初,或者我和他同一时刻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会不会……”陶荏彦知道,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假设,但是他就是想求个明白,或者他仍然想证明并不是自己比不上陆屿初,不是自己做得不够,而是时间错开了最好的时机。
顾盼轻轻摇头,她望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劝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她说:“这和出场顺序无关。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和现在一样,我喜欢他这件事,多少次都不会变。”
陶荏彦歪着头想了一阵,如果那时候他们真认识了,依他的性格,恐怕和顾盼口中那些戳着她脊梁骨的人没什么分别。
这时候陶荏彦才肯承认:“我确实做不到。”
顾盼想不到,陶荏彦会是第一个听她心底秘密的人。对于陶荏彦,她是感激的,他帮助她许多,教会她很多,他张狂且不羁,但他从未真正伤害过谁,他是一个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很重要,差点就要和陆屿初一样。
但是,人的一颗心里,怎么能贪心的住两个人呢?
“好了,现在我知道我输在哪里了。”陶荏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是胸口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泥石流,翻天覆地,满是尘埃,“你在那个好运的混蛋身后追得累的时候,可以回过头看看。”陶荏彦说着,用手捶捶自己的胸口,“我在呢。”
“那我这个好运的混蛋也想对你说一句,记得回头看看。”顾盼苦笑,她说的是荆楚婕,但是她不能代替她说出心意,只希望今天过完以后,陶荏彦会看清楚对他好的是谁。
不远处的台阶上,陆屿初站在晦暗不明的楼梯口,正对着陶荏彦,面色沉重。
“混蛋。”陶荏彦轻轻吐出一句咒骂,顾盼不明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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