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注定是个残酷之处。
这么多世纪以来,无数人妄图驯服罗尼,却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兄弟二人,一个是哑巴,另一个是他一生的保护者。
年复一年,他们家总要去参拜同一处圣地,一个在荒凉的海岸线上,叫做罗尼的地方,渺茫却依然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治愈他的希望。
在漫长的等待中,男孩们被单独留在了那里。他们无从抵抗漫过堤坝的奸诈潮汐,这栋老房子,他们看到了尽头。
……
许多年过去了,汉尼长大成人,而且,也不再需要他兄弟的照顾了。
然而,孩子的尸体被发现了。
罗尼总是在最终放弃它的秘密。
罗尼注定是个残酷之处。
这么多世纪以来,无数人妄图驯服罗尼,却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兄弟二人,一个是哑巴,另一个是他一生的保护者。
年复一年,他们家总要去参拜同一处圣地,一个在荒凉的海岸线上,叫做罗尼的地方,渺茫却依然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治愈他的希望。
在漫长的等待中,男孩们被单独留在了那里。他们无从抵抗漫过堤坝的奸诈潮汐,这栋老房子,他们看到了尽头。
……
许多年过去了,汉尼长大成人,而且,也不再需要他兄弟的照顾了。
然而,孩子的尸体被发现了。
罗尼总是在最终放弃它的秘密。
秋天就这样走到了终点,只是有些疯狂。希斯强风四起,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从肯伍德区到议会山,原本绚烂的色彩便消失殆尽,空留几棵老橡树和山毛榉树等待死亡的降临。薄雾接踵而至,周围一片死寂,几天后,空气中只弥漫着腐烂和篝火的气味。
一天下午,我捧着笔记本在那里待了很久,记录下萧瑟的景象,结果错过了与巴克斯特医生的约会。他告诉我用不着担心。不管是约会,还是树木,都没什么可烦恼的。与他的会面可以再约,而大自然终将再次焕发生机。看起来山穷水尽,实则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依我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说得很对。我们暂且逃过了一劫。在北方,洪水淹没了铁路线,灌进一个个村庄,将所到之处变成一片泽国。从照片上可以看到人们从客厅里往外舀水,公路变成了河,死牛的尸体在水面上漂浮。近来,新闻称科德巴洛突发山体滑坡,一栋旧房子滚下悬崖,人们在悬崖脚下找到了一具婴儿尸体,是和房子一块掉下来的。
科德巴洛。我很久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了。大概有三十年了吧。我认识的人不再提起它,我自己也非常努力地将它从记忆中抹去。然而,我想我一向都清楚,那里发生的事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尽管我希望它成为永恒的秘密。
我躺在床上,想给汉尼打个电话,我想知道他看没看到新闻,有什么想法。我其实从未问过他对那个地方还记得多少。但打了电话,我要说什么?又该从何说起?我一时间没了主意。总之,要联系上他并不容易。教会事物众多,他一直都那么忙,要么是经常外出照顾年迈体弱的人,要么是在一个又一个委员会履行职责。我不能为这件事给他留言。
他写的书放在书架上,旁边是多年来我一直打算捐给慈善商店的旧平装书。我把书拿下来,用一根手指抚摸着书名的浮雕字母,然后看着封底。只见汉尼和卡洛琳穿着白色情侣T恤衫,两个男孩子麦克尔和皮特咧开嘴笑着,小脸上长满雀斑,依偎在父母怀里。多么快乐的安德鲁·史密斯牧师一家啊。
这本书差不多是十年前出版的,两个男孩如今已经长大,麦克尔在休姆红衣主教天主教学校上高二,皮特在圣体学院上大四。但和当年相比,汉尼和卡洛琳却没有多少改变,还是那么年轻、持重,依然彼此相爱。
我走过去,把书放回架子,注意到封面纸套里夹着几张报纸剪报。有汉尼去吉尔福德一家临终关怀医院的报道。有《标准晚报》上他的书的书评。有《卫报》的采访,正是这次的访问真正将他推到了聚光灯下。还有一张剪报来自一份美国的福音杂志,那时候他在南方大学进行巡回布道,杂志对他进行了报道。
《我的第二生命与上帝同在》引起了轰动,这让所有人都大呼意外,就连汉尼本人也很惊讶。报纸上是怎么评论他的书来着?对啦,说它引人遐想,总结了时代思潮。我估摸书中肯定有吸引读者的地方,所以才一连好几个月都入围20大畅销书榜单,出版商还因此发了笔小财。
即便人们没看过史密斯牧师的书,也听说过他这个人。现在,科德巴洛传来了那样的新闻,他的大名将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除非我率先采取行动,在报纸上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第二章
就算罗尼有其他名字,我也不知道,反正当地人都这么叫。罗尼位于怀尔和卢内之间,名不见经传,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每到复活节,我、汉尼、我的父母、贝尔德博斯夫妇和教区牧师维尔弗雷德神父都会到罗尼去。我们在那儿待上一周,主要是忏悔和祈祷。我们告解,去圣安妮圣泉,在刚刚来临的春天中寻找上帝,不过,那根本称不上春天;毕竟看不到一丝生机,也见不到任何热情洋溢的迹象,说是冬天留下了沉闷潮湿的尾巴还差不多。
罗尼终日不见阳光,表面看来很普通,实则危机重重,这里是英国的一段海岸线,荒无人烟,没有任何用途,附近有个海湾,只是死气沉沉,每天涨潮退潮两次,因此,科德巴洛这片距离海岸线一英里的狭长土地在退潮时就会变成一座小岛。有时候,涨潮的速度甚至比奔腾的骏马还快,每年总会夺走几个人的性命。不幸的渔民在风暴中偏离了航线,便在这里搁浅。投机取巧的拾贝者对危机四伏的大海一无所知,趁退潮把卡车开到沙滩上,过了几周,他们的尸体便被冲上岸来,脸都变绿了,皮肤就跟碎线头一样。
有时候这些悲剧会见报,但罗尼注定是个残酷之处,亡灵通常都会被遗忘,毕竟这么多世纪以来,无数人妄图驯服罗尼,却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古老工业的痕迹无处不在:防浪堤被暴风雨捣成了断瓦残桓,码头早已废弃,如今成了一摊烂泥,那条古老的堤道给科德巴洛留下的只有一排腐烂的黑色柱桩,而这些柱桩如今也逐渐消失在了淤泥之中。罗尼还有充满神秘色彩的其他建筑,有草草建成的棚屋的遗迹,人们在里面取出马鲛鱼的内脏,再把鱼卖到内陆的集市,几座灯塔中的火把支架现在锈迹斑斑,岬角里还有一个木灯塔的残桩,曾几何时,就是这座灯塔的灯光,指引着水手和牧人穿过变化无常的沙滩。
然而,真正了解罗尼是不可能的。每次潮涨潮落,这里都有所不同,小潮过后,就会有尸骨显露出来。大多数时候是动物,有时候是人,这些人和动物自认为读懂了这个地方,能躲开危险的潮水,却不想最终埋骨至此。有时候会同时出现人和动物的尸骨,那是一个牲畜贩子和他的羊淹死在了这里与坎布里亚郡相交的老渡口。在他们死后的一个世纪或者更久,罗尼将他们的尸骨推向内陆,仿佛是在证明一个观点,即:
了解罗尼的人绝不会靠近海水。但我们和比利·塔珀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