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丛书·苏格兰民族:一部近代史》:
1689年斯图亚特支持者发动的第一场叛乱似乎只证明了詹姆斯党运动在光荣革命成功后不久到底有多么不受欢迎。克拉弗豪斯离开爱丁堡时只带了50名骑手,他本想在对政府军发起进攻前广招人马,可最终聚集到他旗下的只有不到2000人。克拉弗豪斯的大多数追随者来自高地西部的少数氏族,低地的大贵族和大土地主则几乎无人响应。当然,苏格兰当地仍有很多人对詹姆斯党的立场持审慎的同情态度,但真正愿意赌上身家性命为统治苏格兰的古老王朝举兵造反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在詹姆斯党最初的这场叛乱中,我们仍能发现一些罕见的迹象,表明这场运动将在之后一段时间内对新王朝在苏格兰的统治构成显著威胁。记载1688-1689年事件的编年史常常对克拉弗豪斯的格雷厄姆或“邦尼·邓迪”的事迹投以赞许的目光,后者在珀斯郡的基利克兰基关口取得的胜利淋漓尽致地体现了高地战士白刃冲锋的威力,也在民间歌谣和传说中得到铭记。然而,这场战斗并没有让詹姆斯党运动迎来曙光。邓迪本人在战斗中阵亡,他的部队也伤亡惨重,2500人中有近40%的人战死、负伤或失踪。而在邓凯尔德(Dunkeld)镇爆发的激烈巷战中,他的部队最终被击退,没能攻入低地。最终,詹姆斯党残部在1690年5月1日被政府军骑兵追上,在斯佩河畔克罗姆代尔(Cromdale)的低洼牧草地上全军覆没。在这一时刻,斯图亚特势力在苏格兰的灭亡似乎已经注定。苏格兰的大多数政治精英都对斯图亚特家族态度冷淡,乃至怀有敌意,而在1690年詹姆斯党战败之后,对1688年革命的武装反抗几乎已被扑灭。1691年12月2日,詹姆斯最终允许他的支持者投奔威廉和玛丽。事实上,鉴于这一时期苏格兰人对斯图亚特王朝缺乏兴趣,假如政府的政策更加灵活变通,詹姆斯党的不忠动向本有可能在短短几年内消散殆尽。然而,恰恰是苏格兰政府的政策将在不久后大大助长詹姆斯党的势头。
推动詹姆斯党势力复苏的一个根本原因是政府试图没收主教的资产,并强行在苏格兰教会推行长老制。对于这一政策,苏格兰一半以上的教士表示拒绝。这些拥护主教制的教士也拒绝向威廉和玛丽及他们的继承人宣誓效忠,因为这违背了他们绝对捍卫神圣的君主继承原则、绝对忠于王权的信条,他们最终被称为拒绝宣誓派(Nonjurors)。一位来自韦斯特罗斯的圣公会牧师邓肯·麦克雷(Duncan MacRae)曾猛烈抨击1689年贵族大会褫夺詹姆斯七世王位的决定为对十诫第五诫的公然违反,这为拒绝宣誓派对苏格兰新王朝的态度提供了一个典型的例证。
拒绝宣誓派在詹姆斯党运动的发展过程中扮演了关键角色。拒绝宣誓派牧师为支持斯图亚特王朝复辟的主张提供了道德和意识形态基础,让这一运动得以在逆境中生存下去。他们在1690年拒绝与长老教会和解,甚至在1712年也拒绝了汉诺威王朝提供的宗教宽容方案。苏格兰那些支持主教制圣公会的地区也成为18世纪詹姆斯党叛乱争取大众支持的重要策源地。根据估算,在1715年参与詹姆斯党大叛乱的26个高地氏族中,有15个倾向于追随苏格兰圣公会,还有5个氏族支持包括苏格兰圣公会在内的多个教会。苏格兰低地的信仰版图也遵循了类似的规律。詹姆斯党的支持者集中分布在低地东北部的安格斯、阿伯丁、班夫和金卡丁等郡,这些郡和珀斯郡一样拥有追随圣公会的传统。天主教会在苏格兰的影响力颇为有限,主要集中在高地西部、赫布里底群岛东北部和南部的部分地区,但这些地方也逐渐发展出一种忠于斯图亚特王朝的强烈意识。詹姆斯七世在位时,天主教徒曾享受过短暂但正式的宗教宽容待遇,但随着针对天主教的惩罚性法律在1689年重新生效,这种待遇走到了尽头。禁止天主教徒担任公职的系统性排挤再度开始,受迫害的信徒只能指望斯图亚特家族带来拯救。对他们来说,詹姆斯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不只在于他在1688年制定并维持的宗教宽容政策,还有他在失去王位之后拒绝为政治利益牺牲信仰原则的坚定立场。天主教徒对詹姆斯党运动的参与固然重要,但因为天主教在苏格兰的影响力较小(1750年前后苏格兰只有2%的人口信仰天主教),只有苏格兰圣公会才为詹姆斯党运动提供了决定性的支持。事实上,鉴于1715年参加詹姆斯党大叛乱的26个高地氏族中只有6个信仰天主教,天主教在詹姆斯党运动中的地位很可能被夸大了。即便如此,天主教徒的参与仍为詹姆斯党运动赋予了一种意识形态圣战的色彩,并提供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宗教信念,让詹姆斯党人不会轻易为现实条件的困难所动摇。与此同时,詹姆斯党运动也借此博得了法兰西和西班牙等欧洲天主教势力的同情,并与它们建立了密切的联系,而欧洲天主教国家的支持对詹姆斯党人的国际信誉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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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劳埃德,《金融时报》
★迪瓦恩教授承诺从国际性视角出发提供“一个对历史的宽泛定义”,本书兑现了这一诺言……《苏格兰民族〉是一本必读之作,它富有新意,又十分鲜活……作为一部对苏英合并以来苏格兰状况的全面论述,本书的地位独有的。
——默里·皮托克,《星期日先驱报》
★广博且深远的论述,尤其是对社会变迁在普通人生活中造成的冲击的关注,令这本书成为当之无愧的杰作。这无疑是我心目中的年度好书之一
——下院议员戈登·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