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广度》:
人民警察阿姨——对姨妈李玉华的回忆
昨天我母亲二姐的女儿孙淑人表姐邀请我和妻子、姐姐赴宴,说她宴请她的弟弟、弟妹,也就是为我的孙和成表哥、费珣表嫂饯行,他们将于今天返回他们旅居的新西兰,让我们作陪。同时邀请的还有母亲大姐的幼子柴慈钢夫妇。席问,淑人姐告诉我们,妈妈的堂妹,我们的玉华阿姨日前病逝了,享年88岁。他们已经在前天去她的寓所向她的遗像鞠躬致哀,今天将举行告别仪式。我和慈钢弟说,我们应该前去与她告别。淑人姐义说,玉华阿姨生前有关照,丧事简办,只要一张讣告就可以了。因此,她的大女儿杨越代表他们全家谢绝了大家参加告别大殓,只是在很小的范围内,搞个仪式。为了表示悼念,淑人姐已经代替我们柴、钱两家一起,委托杨越代办花圈致哀。淑人姐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尊重玉华阿姨的遗愿,明天就不去参加仪式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也只好如此了。回到家巾,我还惦记着此事,觉得这样似乎无法表达对阿姨的哀思,于是就通过微信给杨越表妹发了一封唁电,简单地回顾了玉华阿姨对我们的影响,以及对她的怀念。今天上午,我还在念叨着这件事,心里想,虽然不能到现场与她告别,但完全可以写一篇文章,来叙述一些玉华阿姨留给我们的印象,这也许是埘她最好的纪念。
我对玉华阿姨开始有印象记忆,大概是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当时她就是一位人民警察了。我们平时并不叫她玉华阿姨,而按照她的乳名“阿英”称呼她“阿英阿姨”的。她是我母亲的叔叔李常绥的女儿。李常绥叔公去世得很早,柳桂娣叔婆带着她和锡庠舅舅姐弟俩,生活就很困难了,于是由我的妈妈把她领到上海,与我外公一起生活。关于这段历史,还是在昨天宴会上孙淑平表妹告诉我的。我曾在《盘根错节的母系亲属》一文中,谈到过柳桂娣叔婆——我们称她为“外婆”或者“锡庠舅舅外婆”刚来上海与我们一起共同度过的日子,其中谈到我与玉华阿姨开玩笑时,叫她“人民警察阿姨”。当年曾与我家为邻的大姨妈家的柴慈铎表哥,在看到这篇文章时,也引起了共鸣。他在评论时,说到玉华阿姨应当是由慈铎的叔叔柴和祥——当年的老闸区劳动科长,是他介绍阿英阿姨进入公安局的,就此开始了她终身的职业——人民警察。
遥想当年的人民警察,与解放军战士一样,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是具有同等地位的,广大青少年对他们是又敬又畏。许多小朋友在写作文谈理想志愿时,当一名解放军和当一名人民警察,都是比例最高的选择之一。于是在我们这些外甥、外甥女的心目中,对阿英阿姨的印象是“阿姨”的亲切感与对“人民警察”的敬畏感融为一体。阿姨当年是“青年团员”,这是一个很有政治分量的光荣称号。所以当学校要求填表的“社会关系”一栏中,我们这些外甥、外甥女都会把玉华阿姨的名字填上,然后在“政治面目”一栏中,写上“青年团员”。大家都在沾阿姨的光。当然,玉华阿姨讲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是说一不二,必须服从的。有一年的春夏之交,玉华阿姨领了我们柴、钱两家的外甥去虹口公园游玩。当年的生活环境与如今不同,城区的小孩子见到可以接触的水面的机会是很少的,所以大家都到湖边戏水。慈镛表弟与我的平天哥哥蹲在湖岸边,互相用手抄起湖水洒向对方,结果把对方落脚的地方都泼上了水,成了泥泞,我哥哥一个站不稳,两只脚就滑进了湖水里。幸亏岸边的湖水很浅,哥哥站在了水的深度在膝盖附近的湖里,虽然没有淹没之险,但哥哥的内外裤的两个裤管全湿透了。情急之中,玉华阿姨让与哥哥同年的慈钧表哥把外面的裤子脱下来,给哥哥换上,慈钧表哥就剩下内裤了。慈钧哥认为这样做有失他的面子,不肯脱下外裤。阿姨就给他做“思想工作”,说是你弟弟慈镛惹的祸,导致平天掉到水里,你当哥哥的有义务帮助弟弟做些弥补。在阿姨的劝说下,慈钧哥一边嘴巴还在嘟囔,一边乖乖地服从阿姨的“命令”脱下了外裤,给我哥哥换上。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体现出阿姨当人民警察的工作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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