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歧视这种事,吴叮铛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惊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说白了,人就是人,南方人也好,北方人也好,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不都他妈的是人吗?一个人的所谓高低贵贱全然不在于他的家世、背景、身份、学历,而是他的灵魂与心。
没有高洁的灵魂,没有一颗向上善良的心,纵然他拥有世上一切又如何?
吴叮铛很想听张启书对自己再说点什么,只言片语,随便什么都好。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两人各怀心思,没再和对方多说一句话。饭后张启书开车送吴叮铛回酒店拿了行李后直奔机场。候机厅里吴叮铛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张启书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地侧头看着她。时间的流逝让这番沉寂变得尴尬无比,吴Ⅱ丁铛不想在分别前和张启书闹矛盾,便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我差不多要登机了,你快回家别让你爸妈等,我们下周见。”
“好。你路上小心。”
张启书看了看表,起身抱了抱吴叮铛:“那你自己要小心,到了就给我发邮件。”
“好。”
望着张启书渐行渐远的身影,吴叮铛不觉有些失望。
在期待什么呢?他的解释?他的安慰?抑或他所能给自己的所谓安心的承诺?
飞机即将起飞,温柔的空姐们提醒每个乘客将各种电子产品关闭,系好安全带。吴叮铛正要关机,就见手机提示有新邮件。她见空姐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赶忙点开邮箱查看。
邮件地址显示是张启书的。
叮铛,虽然我爸妈不喜欢,但我会努力让他们接受你。我们一起争取过我父母这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会试,都会去争取。
胸膛微微刮过一阵暖风,驱走适才所有的失望与悲伤。很多年后吴叮铛再想起这封邮件上的话,千疮百孔的心中,空荡荡的,连回忆都没有。
原来这动人的语句里他忘了对自己承诺,即使是不成功,争取不到,他也不会放弃。所以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反抗后,张启书还是离自己而去了。
对于吴叮铛和张启书的交往,听到消息的林明镜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得意表情,顾长安则跟打了鸡血似的上蹿下跳,对吴叮铛又吼又叫,直呼她脑子进水还没完全排干净。顾长安这种严重影响到林明镜清静的举动十有八九都会被暴力镇压,而这次也没能侥幸逃脱她的魔爪,被修理得三天都没出过房门。
在张启书回来的前一天,刚下课的吴叮铛就被爸爸喊去了房里。
“爸,什么事找我这么急?”
吴叮铛推门而入,见爸爸正坐在一堆散乱的衣服杂物间整理着,面色忧愁,一碗凉了的拌面搁在桌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你坐,把门关上。”
吴叮铛掩上房门,坐到一旁的电脑椅上。
“叮铛,爸要去美国一段时间。可能一年,可能两年,或许更久。现在刚好是月底,我就把我们租的两间房给退了,我问了小华,她说你可以搬去和她一起住。爸爸——”
吴叮铛上课上得头晕,再听老爸这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顿时蒙了:“等等,等等,老爸,你让我先缓缓神。什么退了,你为什么去美国啊?”
“……唉,”爸爸放下手中叠了一半的衬衣,伸手摁着紧蹙的眉心,“爸爸被人骗钱了。”
吴叮铛脑袋嗡的一声:“骗钱?骗什么钱?!骗了多少?”
“你记得翁达彭吗?”
“翁叔叔怎么不记得,就你常提的那个我们老乡,他不是跟你玩得很好吗?”
“唉——就是他,骗走了爸爸这些年的积蓄。”
“他要爸爸和他投资一家橱柜公司,说是爸爸出二十万,他也出二十万,爸爸查过这公司虽然规模不算很大,但十分赚钱,想想就答应了。却没想到我给了他钱,第二天不见他人影我才发觉被骗了。这一个月来我打他手机关机,去他住的地方也已经退房了,他朋友、同事都说没见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