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六百年
1921年,在上海,中国共产党诞生;在苏州,昆剧传习所成立。
政治的梦和文化的梦,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至少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前者,中国不会发展成今天的样子,而如果没有后者,那么,中国文化的一个经典符号,很可能就消失了!
悄然出世辉煌二百年
中国的昆曲在明清之际曾经辉煌了二百年之久。
大约在六百多年前的元朝末年,昆曲发源于江苏昆山傀儡湖、阳澄湖交界的正仪(今属巴城)一带,它起初的名称叫昆山腔。
昆山腔是元明南戏五大声腔(弋阳腔、海盐腔、余姚腔、杭州腔、昆山腔,前四种声腔已经失传)之一,明代中叶(正德、嘉靖年间),魏良辅“十年不下楼”,对昆山腔进行了改革,融南北曲为一体,于是有了水磨调,即昆曲。
根据史料记载,明万历至清乾嘉年间,是昆曲在中国最为辉煌的“盛世”。
这期间,昆曲北上,在京城迅速流传、风靡,并且从明朝一直延续到清朝中期。万历年间,昆曲以苏州为中心向全国拓展,流转大江南北,至于南方闽粤,直达西部边陲。
在扬州——
陆萼庭《昆剧演出史稿》说,“明神宗万历一朝五十年中”,苏州、南京和扬州是昆曲的三个中心。
徐渭在《南词叙录》中说,明中叶,扬州便流行余姚腔、弋阳腔、海盐腔、昆山腔,而魏良辅改造后的昆山腔逐渐显示它的婉转流丽,加之梁辰鱼的《浣纱记》横空出世,昆山腔成为主流已成大势。扬州的文人“一见钟情”,无论得势或者失意,往往在昆曲中浸淫。
昆曲的流传,必定要和本土文化融合。昆曲到了温州,就“吃野草”,成为“草昆”;到郴州到四川,就“吃辣椒”,成为湘昆、川昆;到北京,“吼西北风”,成为北昆……昆曲(所谓“大曲”)到扬州,就和扬州的民歌小调(所谓“小唱”)结合,汲取营养,成为“扬昆”。至今活跃在昆曲中的扬州白,便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明亡清始,饱受屠城之祸的扬州,因其据南北水运要冲,经济命脉的独特优势使之迅速恢复元气,盐商巨贾渐次聚集扬州。他们附庸风雅,一掷千金,或者高薪聘请曲师教唱,以显其地位尊贵,或者蓄养家班,其阵容之强大,几乎囊括当时所有的大腕明星。
盐商的兴起和文人的喜好,使得昆曲在扬州迅速发展。扬州所辖泰州、高邮,也出现了许多昆曲家班。家班首推俞锦泉家女昆部,“粉白黛绿不知数”“俞君声伎甲江南”“千秋风雅”“彻夜娇歌”(冒襄语)。
李斗《扬州画舫录》记载,乾隆皇帝六次南巡,“两淮盐务例蓄花、雅两部以备大戏”,而且“分工派段,恭设香亭。奏乐演戏,迎銮于此”。
文人士大夫和盐商的推崇,使得民间的昆曲清唱成为“时尚”,天启、崇祯年间,扬州妓女和秦淮八艳差不多,也以习唱昆曲抬身价,市民们亦以歌曲为荣耀。还在关帝庙、熙春台“斗曲”,其情其景,和苏州虎丘曲会类似。
扬州的昆曲,在郑板桥《扬州》诗中有十分形象的描述:“画舫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
还要指出的是,汤显祖的老师罗汝芳,是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的三传弟子,泰州学派后期重要人物李贽的挚友达观和尚与汤显祖心有灵犀,汤翁“寸虚”的佛号就是达观所赐。《玉茗堂集》中有两首诗记下了汤翁在泰州的足迹。
孔尚任和泰州更是难分难解,《桃花扇》之修改、首演与完善,都在泰州完成……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印证陆萼庭关于扬州为全国昆曲三个“中心”之一的说法。
在杭州——
张岱《陶庵梦忆》说,杭州余蕴叔家班有一次演出时,“万余人齐声呐喊”,而苏州枫桥杨神庙的职业昆班的演出,“四方观者数十万人”。难怪陆文衡在《啬庵随笔》中说是“通国若狂”,可见,当时对昆曲的追捧,比现在的追星还要疯狂!
在温州——
明万历年间温州人姜准所著《歧海琐谈》说:“每岁元夕后戏剧盛行,虽延过酷暑,勿为少辍。如府有禁,则托为禳灾、赛祷……且戏剧之举,续必再三,附近之区,罢市废业,其延姻戚至家看阅,动经旬日……”
清人劳大与《瓯江逸记》说:“温州向多倡家……其俗最好演戏。或于街市,或于寺庙庵观,妇女如云,搭台纵观,终日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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