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后,他转身来到床头柜前。闹钟倒了;他把它摆正。此外一切都井然——一切都那么熟悉,只有,等一下,一个很小的塑料片。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塑料片,大概三厘米长,边上有两个月牙边,黑色的,甚至是深绿色的,微微闪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左思右想,心怦怦地跳。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这深色的塑料片。一个小月牙边。一个小锯齿边。
他患了多疑症。他需要寻求帮助。
同时,这是个必须解开的谜。
他费力地把塑料片重新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掉在地毯上,就此找不到,然后他回到浴室,走到最近的垃圾桶前。苏珊打开了浴室收音机——歌里唱的是一个人来到窗子前,他似乎记得那是一个令人讨厌却又出奇有名的女同性恋者唱的。
空气闷热潮湿,此刻他甚至无法透过浴帘看到她模糊的身影。好,这正合他意。
他迅速而偷偷摸摸地从台盆下面拉出垃圾桶,朝里看去。大多数是皱成团的卫生纸;一根Q牌棉花签格外扎眼。把手探进垃圾桶实在是肆无忌惮。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那些皱成团的卫生纸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空的阿司匹林瓶子。他把它放下,洗了手,轻轻地吐了口气。
他回到床头柜前,小心地拾起那个碎片。他没有把它放下。“出去买点苏打片,五分钟就回来。”他叫道。
他从狗的身上跨过,两步一跨地下了楼梯。威尔夏有一家药房。他用手指捏着那个碎片,使劲压着,用另一只手抓着汽车钥匙,大步走出前门,钻进租来的车里。他一路上紧紧捏着碎片,到了药房后,故意大步走到后面,面对着放了一墙的避孕套。
但他的发现不能作数。那个碎片很小,其颜色难以辨认。它可能是某个牌子,某种规格的,也可能是另一种牌子,另一种规格的。他把它拿到包装盒前,凑近身子,眯着眼睛,顾不上荧光,仔细查看,只希望能看得更准些。也许不是它们中的任何一种。显而易见。突然间,他闻到了某种久违了的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呢?对:过氧化苯甲酰。
一个患丘疹的男孩子在他后面俯下身子,伸手抓起一个战神避孕套。
科学,他暴躁地诅咒道,走进药房狭长的通道,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答案,只要一个显微镜,或许再加上别的一两件工具。科学可以探究出这个秘密,可以查明,比方说,这个到底是一个箔片包装盒的碎片,还是就是一个塑料碎片而已。
不幸的是,他不是科学家。
出现在床头柜上的,还会是别的什么东西的包装盒呢?舒洁纸巾?不过那肯定不是舒洁纸巾的包装盒碎片。太厚,太结实了。饼干盒?不,也不是。事实是,她刚洗了热水淋浴,被单暖烘烘的……他可以亲自问她.但不管答案是什么,那都是丢脸的事。就连怀疑也是毁灭性的。这个他知道。最好单单知道就行,以他自己确认的方法。这个方法或那个方法。罗伯特:也许他可以测试他。明天去办公室。找一个借口跟他探讨婚姻问题?假装不经意间路过而已。不用明说。假装跟罗伯特推心置腹,探讨婚姻的利与弊?它会付出的代价和产生的利益?当着罗伯特的面,只要他在听,他就会捕捉到任何羞愧的蛛丝马迹。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