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听说南京等地忌讳把女孩喊作“小姐”，改叫“美女”了。我写了篇调侃文章《“美女”以后该叫什么》，结果，收到上海一个编辑的来电，她说自己就是女孩，而且就喜欢听别人称呼自己为“美女”。于是我无话说。但我还是认为，这“美女”的称呼，并非所有女孩都适用，也绝非所有女孩都乐意听，而且坚信它流行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听说成都人嫌“美女”俗气了，时下见了女孩，改喊“乖乖”了。可是日前，有位服装店的老板，在招徕一女孩时，喊她“乖乖”，却遭到女孩男孩的责难，还险些发生冲突。用小伙子的四川话说：“乖乖是你喊的嗦？你是不是脑壳有包哦！”（2005年4月8日《天府早报》）
这真是一出充满民俗文化意味的活闹剧。
过去见面叫“同志”，男女都管用。后来，男的叫“先生”，除了小朋友，年龄不限；女的叫“小姐”，但太老的和太小的还须换个叫法。两年前，男的还叫先生，而女的改叫“美女”；现在，“美女”又不兴了，改叫“乖乖”；两年后呢？难说不会弄出什么新叫法。——女性的称谓，弄得像女性的时装，这样一路叫下去，弄不好，还真得弄一部“女性称谓辞典”出来。
其实，用“小姐”来作女性的称谓，先天就有不足。本来，只有被人侍候的人叫“小姐”，是人分贵贱时代的产物。后来人不分贵贱了，侍候人的人也叫“小姐”。依附在“小姐”这一称谓上的“高贵”消解了，“小姐”却也不可挽救地“贱化”了。撇开这个原因不说，遇到年纪大的与干粗活的女性，叫一声“小姐”，也是咋听咋别扭。
叫“美女”，也有麻烦。遇到自我感觉好的，叫一声“美女”，她也许受用；自我感觉不好的，你叫她“美女”，无异于找别扭。“美女”先天就有“取悦于士”的色彩，男性用“美女”来称呼女性，怎么听都会有赏玩的意味。在自重、自强的女性听来，纵然不丑，叫她“美女”，也和骂她差不多。所以，“美女”的下场，不会比“小姐”好到哪里。
这回来了“乖乖”。俗气像是没了，但却多了一份肉麻。这样的昵称，打情骂俏倒合适，拿到大庭广众中去，总有些怪兮兮。要是满世界“乖乖”的乱叫，听多了也许不会打架，但难免叫人一年到头地起鸡皮疙瘩。要是十几岁的小伙子，逮着个三四十岁的阿姨叫“乖乖”，岂不倒胃？看来也不合适。
意识形态色彩很浓的“同志”不灵了，贵贱有别的“小姐”叫衰了，“美女”走了，“乖乖”又来了……用来用去，还没用到一个合适的。为称谓而困，是社会趋于转型的标志，未必不是好事。既没找到合适的，看来还得变着花样用下去，——不知，“乖乖”以后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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