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再现避开我们的世界?并非基于我们对它的一无所知,而正相反地,是基于我们对它过多的认识?即便是评论家们,也并非彻底地不同意这个想法。他们使用近似的字词:荒谬,偶然,意愿,以便在这个世界中制造某个位置,像是,某个留住的不可能性,神的欲望,神的缺席,失望以及焦虑。然而,他们要谈的究竟是谁?对某些人而言,这可能是一个相信绝对,甚至相信自己,并且会不顾一切为完成绝对思想的宗教思想者。而对另外一些人而言,这是一个活在孤立无援世界里的人文主义者,他为了不再继续扩增混乱,尽可能地维持不动。马克思·布侯认为,从卡夫卡身上,可以找到许多贴近上帝的主题。玛格尼夫人则以为,卡夫卡的主要论述建立于无神论之上。对某些他人而言,确有一无法进入的彼世,其也许很糟,也许荒谬。又对另外一些他人而言,既无彼世,也无朝向彼世之运动;我们处于内在,重要的是永恒在场的,我们的有限感,而无解之谜于内在削减我们。琼·斯塔罗宾斯基:“一个被怪病缠身者,这就是在我们眼前的法兰兹·卡夫卡……一个理解毁灭者。”而皮耶·克洛索斯基说道:“卡夫卡的《日记》是……渴望痊愈的患病日记。他想要健康……因此他信仰健康。”同样的说词:“在最终的看法还没有产生以前,我们难以谈论他。”然后,斯塔罗宾斯基说道:“……没有定论,无法下最后一个字词。”
这些文本显示出某种阅读的不安,其试图保存谜题与解法,误解和此误解的表达,在诠释此阅读的不可能性之中阅读的可能性。即便是含混性也无法安慰我们,含混性是在一种偏滑、片断的方式上,掌握真理的遁辞,然而,等待这些写作的真理,却可能是唯一而且单纯的。就算在每个断言中,我们都背反于此断言的混乱,就算,我们不断地从其他不同层面去琢磨词藻,这仍旧无法保证我们可以比较清楚地理解卡夫卡。产生矛盾的并非这个仅删除信仰却非信仰寻觅的世界,或者,仅删除希望却非冀望希望的世界,又或者,仅删除所有的真理却非呼喊最终极真理的世界。当然,透过追溯书写历史和宗教条件,并且把这两个方式当做马克思·布侯的指导原则,确实可以解释这样一个作品,这也同时没有太多新意,而且,他的神话和虚构确实也可能和过往,和我们因此关注到的某些过去事件的意义,和某些未被以同样方式(未被神学化,宗教化,被赋与某种不幸意识的受损精神)提出的问题,通通无关。这就是为何,即便我们对所有提出的诠释仍无把握,我们然而确知:它们不再等同一切的原因,它们可能同时为真或者同时为假,或者无异于它们的对象,也可能只有在它们的不和谐中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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