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花童》:
可怜的明蒂奶奶对内莉的哭号一无所知,此时她把姐妹俩领到她的老式厨房里,动作轻柔得像只小灰鸽。她还不知道内莉对某些事物有自己独特的标准,如果不完全照做就大错特错,而且内莉不允许任何人犯错。
比如,内莉早上起床时必须先穿袜子和鞋子,然后再穿裤子和上衣,因为她相信人起床后应该像涨潮一样从下到上来穿戴。这对她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别人休想建议她做出改变,即便别人建议的方法更合理。
还有一件内莉认定理所当然的事,那就是,内莉上下楼时必须背对着楼梯走。这样做当然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但所有人都必须耐心等待。如果你像爸爸一样偶尔不耐烦,那么你整个上午就什么都别想做了。内莉会像红眼狒狒一样大喊大叫,并且死死地站在原地,哪儿都不去了。
类似这样的上百条黄金定律只有妈妈一个人知道。现在妈妈走了,其他人不可能知道所有这些“规定”,不过奥利维娅正试着去了解。在家的时候,她试图教爸爸知道,但爸爸常常没有耐心,对于非本人制定的规矩他有时候不太重视。可是,他毕竟是爸爸,对内莉的反应多少心中有数。
但对于这位轻声慢语、老态龙钟的明蒂奶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奥利维娅意识到,自己必须时刻处于警戒状态,随时准备冲上去,防止明蒂奶奶掉进“坑”里——一旦她掉进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摔死?吓跑?或者把内莉锁到柜子里,再叫警察来帮忙?
很显然,就在这第一天,两分钟还没过去呢,在明蒂奶奶的厨房里,“大坑”已经像火山口一般朝四面八方打开了。
内莉有一条黄金定律:她吃的食物里不能含有两种以上能识别的东西。当明蒂奶奶高高兴兴地端来巧克力曲奇时,内莉原本也是满心期待的。不幸的是,这些曲奇里面有果仁和巧克力豆,它们就像邪恶的甲虫潜藏在曲奇里,一眼看不出来。
“啊,不!”内莉大叫一声,把一大口曲奇吐到地上。“我讨厌你!”她一边朝嚼了一半的食物吼叫,一边胡乱踢脚。她踢飞的一只鞋子正好落到了冰箱顶上。
明蒂奶奶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一瞬间,奥利维娅还以为她会晕过去。不过老太太很快恢复了镇定,拿出本打算在晚饭时吃的一小碟巧克力布丁给内莉。
“你现在想吃吗?”内莉听着明蒂奶奶甜甜的声音,感觉挺满意,于是同意现在就吃,尽管她觉得如果晚点儿吃可能更好。
“没问题!”明蒂奶奶马上说。
这一幕竟然以愉快的交谈结束。她们先是讨论了厨房里的怪味儿——这味道和家里的一点儿都不一样。(“我猜是老木头的味道。”明蒂奶奶说。)接着她们又讨论了一只突然跳到台子上又蹦到水槽下水口的蛐蛐儿。这只蛐蛐儿没有再回来,这让内莉有些失落。
“别担心,在吃完晚饭前明蒂奶奶是不会开水龙头的。”奥利维娅安慰道。
“不开水龙头?”明蒂奶奶本打算清洗姐妹俩用过的牛奶杯。
“反正明蒂奶奶会给它留出足够的时间跳走的,它是蛐蛐儿弟弟。”奥利维娅说。
“或者是蛐蛐儿妹妹,”内莉说,“那只蛐蛐儿也可能是个女孩呢。”
“那样的话,我们就多给它留点儿时间,等到明天早上我再开水龙头。”明蒂奶奶很爽快地说道,她终于回过神来了。奥利维娅冲她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