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晚上,我正心无旁骛地,准备着令人伤透脑筋的法文期末考试,突然,接到了一位约半年多没有联系的同学打来的电话!
原以为他是打电话来叙叙旧、聊聊天,便很高兴地让自己暂时先离开法文课本,回到现实世界。
谁知,聊了聊,才晓得,刚换了新工作不久的这位同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新成立的公司里,生平头一回必须处理“拟定广告插播合约”这项工作的他,希望我能帮他向其他同学或好友,借到一份同业的合约供他参考。
“这样啊!”听到他在电话里,娓娓道出自己在工作中遭遇的种种困难时,老实说,我差点便要开口应允了!
“可是……”
就在我要答应他的时候,脑海里,却倏然想起了另一个声音:“‘合约’是法律文件,且其中多半涉及诸如佣金等公司机密,其他同学好友在职场上,毕竟也身为别人公司的职员,不可能任意出借这种文件的吧!即使对交情最好的友人提出这种要求,只怕也是为难人家!”
“怎么办?”顿时,我的脑中一团混乱。
“让我想想,好吗?”始终无法当下做出决定的我,最后,只得这样回答在电话那端等候的同学。
带着沉重的心情,当天晚上,我反反重复地,思虑再三。
隔天,向来实在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我,终究还是勉强自己厚着脸皮打了电话,向同学坦言我的顾虑。
虽然这位同学在听完我的话后,果不其然,以十分不快的口气说了声“哦”之后,便极为草率地结束了那通电话;但是,放下电话的刹那,我的心里,却忽地轻松了起来。
倘若我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意,却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然后,日复一日地,带着因而覆上阴霾的心情生活着,那么,岂不是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别人?
而这样的我,在往后的日子里,会快乐吗?
毕竟“诚信”的原始意义,正是“不自欺,也不欺人”!
翻开“非洲之父”爱伯特·史怀哲的传记,其中,记载了这样一段逸事。
那天清晨,正打算去散步的爱伯特刚走出家门,便遇到了他的朋友海因立依。
“嘿!爱伯特,早啊!走!我们一起去葡萄园打鸟,好吗?”海因立依邀爱伯特。
天性仁慈的爱伯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想随海因立依去打鸟。但是,他又担心若一口回绝海因立依的邀约,不但从此将被认定为“胆小鬼”、“呆子”,还会影响与朋友的情谊。
“哦,好吧!”爱伯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春天的早晨,有许多鸟儿都在一大清早便站上树梢,迎着朝气蓬勃的阳光,唱着一首首清脆、愉快的歌儿。因此,海因立依毫不费力,便觅得了目标!
他迅即蹲下身去,捡起了一块小石子,并缓缓拉开弹弓;同时,他也对正慢慢从口袋里掏出弹弓的爱伯特一连串使着眼色。
望着海因立依仿佛一声声催促自己“爱伯特!你还慢吞吞地在干吗?”的眼神,爱伯特只好赶紧在自己的弹弓上装好小石子,瞄准枝头上的鸟儿。
此时,离葡萄园不远的一座教堂,忽然响起了“当 当”的钟声!
听到这钟声,爱伯特霎时大梦初醒!
他立刻将手上的弹弓丢在一旁,并开始大声叫嚷!
这下子,树上的鸟儿们,全都被爱伯特的叫声给吓跑了!一只也不剩!
“爱伯特!你为什么要把鸟儿赶走?”海因立依随即怒气冲冲地,厉声质问爱伯特!
不过,爱伯特并没有理会海因立依,一个人静静地转身。
“还好,我没杀生。”心中因此而感到非常自在、愉悦的爱伯特,至此,才真正明了:如果是正确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应任意动摇自己的心意!
无怪乎《大学》有言:“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一个隐藏起自己真实心意的人,与此同时,也欺骗了这个世界,离所谓“诚信”,愈来愈遥远。
只是,常常在爱情、工作或日常生活中,不免有意无意地意欲讨好他人的我们,总想将每件事,都处理得面面俱到、圆满无瑕。
但如许贪心,以致全然忘却一己真实心意的结果,却往往令自己因之陷入形形色色且总是难以取舍的迷惘。
每每遇上此种境况,我总想起西尔·席弗斯坦在《失落的一角》里写下的故事。
故事起始于那个不完整的圆,一心想找到自己缺少的一角,使自己成为一个完整的圆。
于是,他走遍千山万水,只为寻觅自己生命中失落的一角。
经过了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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