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开始
2009年春天,全球报警,猪流感暴发。
猪流感从墨西哥开始,蔓延到美国,然后迅速遍及全球。很多国家相继采取激进做法,杀猪的杀猪,隔离的隔离,力求将猪流感的威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一时间,“猪流感”一词妇孺皆知,成了使用率最高的名词。
从SARS、禽流感到猪流感,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并不太平,熟悉的世界好像突然陌生起来。对于很多人来说,猪流感成了巨大的威胁,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科学家告诉我们,禽流感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世界上有数不清的野鸟,会导致全球性禽流感流行。但是,整个世界的野猪数量应该没有那么多,猪都被圈养起来了,可为什么猪流感折腾得比禽流感还厉害?
听起来不过是小小的感冒,为什么如此可怕?科学发展到了今天,为什么对流感还是束手无策?而所谓的流感疫苗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流感,那话就长了。1918年3月9日,美国,堪萨斯州,赖利军营,大风。
爱德华·施里纳上校叼着烟斗,在风中漫步,表情看上去有几分焦虑。
堪萨斯的春天多风,连日的大风吹得施里纳心神不宁,作为赖利军营的医院主管,施里纳觉得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儿。以赖利军营营房的坚固程度,除非有龙卷风刮来,否则不会出现问题,施里纳担心的是传染病。
卷入一战后,全美处于紧急动员状态,到处都在征兵。短期的训练后,成千上万的美军源源不断地来到欧洲战场。各个军营里拥挤不堪,来自各地的年轻人在这里集中受训,然后被送往欧洲战场。赖利军营也一样,不仅进驻了26000多名士兵,还有大量的马匹和骡子。
军营周围是牧场,有数不清的牲畜。本地的农民焚烧牲畜粪便产生的浓烟源源不断地飘到营地上空,害得营地里的士兵们不停地咳嗽。营地里除了暖气不足、热水缺乏和卫生间不够用之外,最让施里纳担心的是呼吸道疾病。医院里不断出现肺炎、麻疹和流感患者,一旦出现容易传染的病原,就有可能在军营里引起大流行。
施里纳在充满浓烟的风中待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回到办公室,他提笔写信,向战争部反映他的忧虑,要求尽快改善赖利军营的卫生条件。
两天后,还在睡梦中的施里纳被敲门声唤醒。敲门的是医院的护士长伊丽莎白·哈定。伊丽莎白告诉施里纳,医院里来了好几名流感病人。施里纳匆匆洗漱一下,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医院,远远就听到阵阵咳嗽声。
这天凌晨,炊事兵盖提彻因为发烧、头疼、咽喉疼、肌肉酸痛来到医院,伊丽莎白检查之后,马上对他进行了隔离。一个小时之内,又有几名症状相同的病人陆续来到医院,被留院观察。施里纳赶到后,马上采取紧急措施,尽快处理病人。到午饭时,医院一共住进了107名流感病人;到了周末,病人达到522名,施里纳知道自己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赖利营地开始流行流感,5周之内,共有1127名士兵患流感,其中46人死于流感引发的肺炎。与此同时,美军其他营地也出现流感流行,海军军舰的甲板上满布病号。
4月,这批新兵训练完毕,离开各个营地,上船前往欧洲。运送美军第十五骑兵师的军舰上首先暴发流感。在赖利营地受训的九十二师于5月初到达法国后,流感便开始在法国流行,并迅速传到欧洲各处。5月中旬,海外的美军医院住满流感病人,当时流感被称作“三日烧”,因为得病后患者会发三天高烧。
可是在美国,流感几乎找不到踪迹。因为这一波流感只在军营中流行,并没有波及平民。士兵出发前往欧洲,流感也被带走。当时大战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因此,军中上下对突然暴发的“三日烧”并不重视,疫情被有意掩盖,只有法军司令部担心因此造成部队减员,要求各部队用电报上报所有的流感病例。
由于交战各国为了不让对手探听虚实,对新闻报道进行了严格的控制,外界无法得知究竟有多少人患上流感,但是交战双方的军队很快就因为流感造成的大量减员而丧失了进攻能力。美军的不少军舰只能停泊在基地,因为一多半水手躺倒了。英国皇军海军在5月有整整三周不能出海,因为超过1万名水兵患着流感。到了6月,英国陆军患病人数超过3万人,是一个月前的六倍。预定于6月30日发动的对德军的一次进攻不得不取消。英王乔治五世也成为病人之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德军原定7月发动的对协约国左翼的进攻也因为流感而取消,很多历史学家相信,如果这场进攻成功的话,德国很可能会赢得战争。德军统帅鲁登道夫在写给也正在患流感的德皇威廉的报告中,把德国失去赢得战争的最后机会归咎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感。由于患流感的士兵多得数不胜数,德军完全丧失了进攻能力。交战双方军队流感病人满营,连站岗的人都快找不到了。
可是在中立的西班牙,由于没有军事管制和新闻控制,人们感觉流感几乎在一瞬间蔓延到了全国各个角落,包括国王在内,全西班牙共有800万人患流感,也就是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流感患者。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欧洲的流感疫情再也无法掩盖。而“三日烧”也因此有了正式的名字:西班牙流感。
它另外一个名字则更为浪漫:西班牙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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