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过酒后失忆的经验吗?”
听了我的问话,坐在桌子对面的汀扬起眉毛,似乎有些惊讶。
“我已经很多年没醉成那样了……我想想,以前也是有过的。”
“以前是——”
“那时我刚好和纸越小姐您差不多大,或者比您更小一点。”
“……那不是未成年吗?”
“那个时代比较宽容。而且当时我也不在日本。”
说着,汀喝了一口小咖啡杯里盛的咖啡。这是用房间角落里的浓缩咖啡机萃取出来的。我也小心翼翼地尝了尝自己那杯,咖啡苦得吓人。听说会放不少糖我才鼓起勇气挑战,但还是被嘴里的苦涩劝退了。
现在是一月中旬。我独自来到了位于溜池山王站的 DS 研大楼。之前为了让饭能那处“牧场”成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我信口开河让 DS研雇用自己当“牧场”的管理员,没想到对方爽快地答应了。因此我今天是来谈合同明细的。
汀的办公室整洁得就像样板房,放着浓缩咖啡机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冰箱和玻璃杯,就像一个小酒吧。
“一般财团法人黑暗科学研究奖励协会”——DS 研的秘书长,汀曜一郎。这位穿着服帖的西装三件套的神秘男子凭借“维持组织运营”的理由薅有钱人羊毛,过着优雅的生活。汀不仅私底下与民营的军事公司有往来,自己也会用枪,精通暴力手段,怎么想都不是个正经人。现在想想,我那五根手指都能数得清的熟人里竟会有此等人物,着实不可思议。
合约内容十分简单,只有三页纸。首先定了管理员的薪酬,如果工作太过危险,薪资也会上调。虽然工资并不高(个人想法),但这本来就是我灵光乍现凭空捏造出来的工作,我也没什么意见。对我来说,保证“牧场”成为“里世界”探险的据点更重要。当然钱不拿白不拿。
看了看合同,我发现“必要经费”一栏没写金额上限。这可是薅羊毛的关键,于是我问道:“这里只写着‘基于双方意愿决定’,没有具体的上限金额吗?”
“也可以说是‘常识范围内的金额’。”
“写得模棱两可的,我有点担心……”说着我抬起头,只见汀正用饶有兴趣的眼神打量着我,“怎么了?”
“那我反问一句,纸越小姐您想是多少呢?”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实际上我正盘算着用经费的名目补充各种装备呢,但又不能说实话。
“没有……还没有考虑过具体需要多少。”
“经费的范围是可以定下来的,比如一次只能拿几万日元,或者一年只能拿几万日元。但这样一来,您就注定拿不了更多的钱了。”
“意思是让我随便大把大把地用吗?”我没听明白,反问道。
“不,是‘基于双方意愿决定’。”
“那个……”
“您打算在那座设施里做些什么,对吧?”汀笑眯眯地说,“又或者应该说是在 UBL(超蓝之境)里做些什么。并且在您行动期间,不希望被我们干涉,不是吗?”
“啊,不……”
“……”
“……你知道了?”
“这个嘛,被那么直接地赶出来,我觉得是个人都会发现的。”
那是我们和汀一行再访“牧场”时发生的事。当时我急于保住建筑内部的“门”,把除了鸟子和自己的所有人都赶走了。当时汀答应得很爽快,我还松了口气,没想到目的早就暴露……
见我尴尬地移开视线,汀说道:“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纸越小姐您既不是我的部下,也并非 DS 研的一员。我没有理由责怪您。”
“呃,那是,没错。”
“我也不想放着‘牧场’不管,而且您的确适合担任那里的管理员。所以实际上这是一个宝贵的提议。但……恕我直言,纸越小姐,您并不是会老老实实听从别人吩咐的类型,对吧?”
素来措辞彬彬有礼的汀突然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让我吓了一跳。
“是、是这样的吗?”
“是的。即使签了合同,规定了您必须做的工作,我也不认为您会任凭我们差遣。纸越小姐您本质上就是讨厌被控制的类型。当您表现得十分顺从时,我只会觉得您暗地里在做些可怕的事。”
“呃,不是……没这回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由得支吾起来。
这评价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汀面露难以捉摸的笑意,接着说道:“DS 研在进行投资时,对于那些无法控制的友军,该如何让他们的行动变得公开透明呢?我思考了很久,最后觉得通过经费范围来掌握是可行的。”
“那个……不敲定经费上限是有什么用意吗?”
“是的,当预算有一个既定范围时,换作是我,就会一直按最高额度申报。”
“……”
“但如果预算没有范围,当纸越小姐您需要申报高额费用时,就必须更加慎重。并且,应该每次都会来找我商量吧,毕竟——”
“要‘基于双方意愿决定’。”
“正是如此。”
我眯起眼睛,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子。迎上我的视线,汀的笑意更深了。
档案16 Pontianak Hotel(庞蒂纳克酒店)
档案17 映出过去的斜面镜
档案18 迷家独处
档案19 再会八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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