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尖尖的鼓楼映在蓝天上,像一个很大很大的树冠。寨佬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站在鼓楼前面。爷爷把我领到寨佬面前,两个老人互相说着什么。寨佬抬眼看了看我,抓起一把烂泥糊在我的头上。父亲也抓起一把泥巴,“啪”地糊在我身上。然后,爷爷牵着我的手来到田边,轻轻一推,把我推到田里。
“孩子!”爷爷说,“你跟母亲学到了善良,跟父亲学到了勇敢,又在我这里学到了智慧,现在,你已正式长大成人了。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我朝那边望了望,那边田塍上站满了人,有人在敲锣打鼓,有人在吹唢呐和芦笙,热闹得像过节一样。我躺在泥水里,双手撑着烂泥,朝那边滚去。田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吹芦笙的人和吹唢呐的人比赛似的,咬着嘴巴吹个不停。锣鼓手们则摇着头,好像自己把自己迷醉了。
我奋力朝那边滚过去。
“加油!加油!”岸上的人大声喊道。
我顺利滚到了田边。
我爬起来,一抬腿,跨到岸上。
岸上的人使劲鼓起掌来。
“我们寨里又多一条汉子了。”他们说。
我没有停,直接走到路上,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一章到高坡界去
1
这个暑假,我本来要去外婆家的。
放假前,海峰哥就说,暑假他们几个同学要去探寻一条古道。那条古道从他家门前经过,蜿蜒数百里,直达贵州。那条古道石达开走过,吴三桂也走过,但现在早已荆棘丛生了,不过那里还有战壕和烽火台。战壕,烽火台,这些名字听得我心里痒痒的。但是,听说爷爷在高坡界帮人放牛后,我马上改变主意,决定去跟爷爷放牛。
四月八,牛歇轭。插完田以后,牛就没事了,大家为了省事,都把牛送到高坡界大山上去,由爷爷帮他们看管。那些牛在山上自由自在,吃得膘肥体壮,要冬天过年才回来,有的健壮不怕冷的,甚至要第二年开春才回来。
高坡界是我们这里最大、最高的山,海拔2000多米,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满山满坡都是青草,蓝天白云一望无际。有人说那里是南方的呼伦贝尔,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据说那里常常有野兽出没,随时可以碰到,尤其晚上,它会不声不响走到你的窗前,非常惊险刺激!不料母亲坚决反对,她说山上很危险,有狼,有豺狗,有野猪和蛇,据说还有老虎……老虎不可能有,地理老师说了,我们这里曾经生活过华南虎,现在野生华南虎早就绝迹了。但尽管这样,我还是要去,母亲越这么说,我越想去。她不知道,我跟爷爷去放牛,不为别的,就是冲着那些野生动物去的。
听说我要去跟爷爷放牛,堂弟明果也要去。
明果是我二爸的儿子,我的爷爷也是他的爷爷,他说要去,我也不好硬性反对。不过我真不想要他去,他爱哭,一有点事就滴眼泪,愁眉苦脸的,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烂苦瓜。
“你去做什么?”我不冷不热地问。
明果说:“听说那里有一个独脚鬼……”
呵,这个明果,别看他爱哭,却对独脚鬼感兴趣,我知道这是他爱看童话故事的结果。明果是我们寨里最爱看书的孩子.尤其爱看童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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