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又闯祸了!
妈妈拿着摔坏的玻璃杯站在厨房里,一个劲儿地说啊说。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要喝水的时候问我要玻璃杯。这话我说得还少吗?怎么说也有一百遍了吧?”
“嗯。”
这是真的。这话妈妈说了好多好多遍,多到埃尔维斯耳朵都起了老茧。
“真是个扫帚星!”
妈妈冲他直瞪眼。
“你自己清楚得很,你就不该一个人去橱柜里拿东西。每次都要闯祸……像你这么毛手毛脚的……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扫帚星!是不是?你自己说!”
埃尔维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适时地回答:“是。”“不是。”“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现在妈妈要他承认,他就是个扫帚星。这简直成了妈妈的口头禅。
“埃尔维斯,我看你活脱脱就是个扫帚星。”妈妈说。
这话听来实在让人沮丧。星星倒是很漂亮,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的。可是扫帚呢?埃尔维斯望着厨房角落里那把灰不留丢、死气沉沉的扫帚。它成天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缩在那里,看起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埃尔维斯别过脸去,唉,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埃尔维斯的心情糟糕透了。摔碎东西的滋味真不好受。他的内心仿佛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妈妈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数落着埃尔维斯这些年闯下的祸,一样一样列举出所有被他摔碎的东西。
镶金边的糖碗、两只玫瑰图案的咖啡杯、艾尔莎姑妈送给妈妈的黄油碟、妈妈常用来插报春花的蓝色花瓶——现在报舂花就没地方插了。
“我最喜欢的花,”妈妈叹了口气,“我该把它们插在哪儿呢?”妈妈的话像猫爪子一样挠痛了埃尔维斯的心。还有牛奶罐——他还记得吗?——妈妈从小就从那只牛奶罐里倒牛奶喝,她用了一辈子,直到毛手毛脚的埃尔维斯把它摔碎为止。
“你就没有一天能让人省心。和你在一起,谁都高兴不起来。”妈妈一边呜呜咽咽地抱怨,一边伤心地看着手里摔坏的玻璃杯。
“爸爸说不定能把玻璃杯修补好。”埃尔维斯说。
“你怎么这么蠢?碎掉的玻璃杯是没法修补好的!唉,只能扔掉了。”看见妈妈恋恋不合地将玻璃碎片统统扔进废料桶,埃尔维斯哭了起来。
“我买只新的给你!”他说。
可妈妈说,他是买不到的。这只玻璃杯是外婆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如今已经不卖了。要是外婆知道了,她会怎么说呢?她肯定会很难过吧,可怜的外婆。
“当然这也不意外,特别是家里有你这样一个扫帚星,埃尔维斯。反正东西一样接一样被你砸个稀巴烂,很快我的结婚礼物就都没了……”
这么说就过分了——家里到处都是妈妈的结婚礼物,她每天都要给它们掸掸灰,擦擦亮。埃尔维斯说,她完全不必担心这些东西都被他砸光。妈妈忍不住抽泣起来。“你就不能少狡辩两句吗?”她抽抽搭搭地说。埃尔维斯觉得很冤枉,自己根本没有狡辩,他是想安慰妈妈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么继续狡辩,要么保持沉默。
妈妈擦了擦眼泪,看了看桶里的玻璃碎片,然后又看了看埃尔维斯——她的目光沉甸甸的,让埃尔维斯难以承受。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什么话都不说了。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过就是打开橱柜,想要拿一只普普通通的杯子,然后那只漂亮的玻璃杯就自己掉了出来。他碰都没碰一下。算了,这事没法解释,闯祸就是闯祸,找理由是毫无意义的。要是他说实话,妈妈反而觉得他在撒谎。他得编造出另一个故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妈妈才会相信。
埃尔维斯做不到。他替自己辩解的唯一方式就是沉默。
这就麻烦了。妈妈喜欢长篇大论的解释。可埃尔维斯什么都不想说——就算说了,他的解释也未必符合妈妈的逻辑,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场争执。所以他还是不开口为好。
妈妈又开始唠叨了。她说埃尔维斯毁了一切,要是一家人成了穷光蛋,都是他的错。不过埃尔维斯在电视上看到过穷光蛋,他们生活在很远很远的乡下,没有吃没有穿,连个像样的房子也没有。就因为结婚礼物被摔碎了,爸爸妈妈就会变成穷光蛋,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嘛。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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