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村》：
第一部分
一九四九年八月，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滚动着一股新生的无比喜悦的丰收浪潮。最先尝到土改甜头的黑龙江省东北部山区与丘陵接壤的穷棒子村一派丰收景象。
穷棒子村地理环境独特，地形地貌呈一口硕大的铁锅状，周围边径约有五十里，上下落差二百米左右，西南、西北边有两处出入口，每一处直径一百多米，中间夹着二百米高、三百米宽、三百米长的顺坡石头鼻梁岗子，属窝风之地。风从入口处吹进，转了一圈后大摇大摆地从另一处出口出去。旧社会人与自然抗争能力弱，每年七八月都会有一股巨大的旋风从入口处扑进来，肆无忌惮地转了一圈后，从出口处得意扬扬而去。那股巨大的旋风把庄稼全扑倒，十年九不收，因此人们称之为穷棒子村，男人四十娶不上老婆，一家人出外办事，只能换穿一条体面的裤子，办完事回来立马换掉，再小心翼翼地挂起来。平时干活儿全穿打补丁的裤子。穆奶奶、黄奶奶、李奶奶索性补丁摞补丁，各用大小不一的补丁做了件长外褂，那衣服特沉，人们给它起名为“干层大褂”。
今年，穷棒子村和周边邻村——元宝村（就是当年著名作家周立波笔下的《暴风骤雨》土改试点村）、沟洼村、大杨树村、小杨树村、柳树村的庄稼长得都好，分得土地的农民从心里感谢共产党和毛主席，开心耕种，地里苗齐、秧壮，加上精心护理，肯定是个丰收年。穷棒子村村民心有余悸，祈祷“黄风老怪”千万别回家“探亲”。
今天，村长秦猛带着几个小青年沿坡巡逻查看每块地的庄稼长势，淡绿色和深绿色交织的庄稼一眼望不到边，微风吹拂哗啦啦地响，像环佩叮当的女郎在歌唱——南坡的谷子笑得弯弯头，西山的玉米鼓鼓地亮着大棒，北山的土豆秧已变黄绿色，东边山岗上的高梁红着脸，一派喜气丰收景象。突然西边～股狂风卷着泥沙呼啸而来，从村子西南入口直扑过来。
飞沙走石黄老怪，
铺天盖地俯式冲。
卷动旋风恶狠狠。
二目喷火任意行。
十丈风柱连天卷，
大人孩子心胆惊。
所到之处庄稼倒，
狂袭过后满目倾。
黄怪洞前转数圈，
旋转转漩涡旋风。
临别沿坡扬长去，
身后传来哭骂声。
正在西北出口巡山的秦猛怒火冲天，捡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恶狠狠地砸向那风柱，旋风从他身边而过，他被风掀倒在地，身子顺着斜坡出口处滚了下去。幸亏刚才大风吹落一个大石块挡住了他，他“哎呀”一声大叫昏了过去。等大家把他叫醒时，他的腰已失去知觉，一动不能动了……大家就近从一户人家借了块门板把他抬到家中。经外村接骨医生夏大夫检查确诊，骨盆粉碎，需要静养一年，能否留下后遗症不好说，夏大夫留下七服药贴后走了。
三天后，秦猛疼痛减轻，他让二愣子去把村里几位长者请来，他们是土改老共产党员金大爷、刘大舅、商二叔、王五叔。人都到齐了，秦猛对大伙儿说：“今天开个村党支部大会，我这一趴下，村里有许多事办不了，这哪儿行！这么大个村子吃、喝、拉、撒、睡得有人管，我提议换选一位有能力的人当村长，你们大伙儿看看选谁好？”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提不出最佳人选。就在这时，秦猛媳妇杨九妹提着开水壶走进屋来给大家倒水，大家眼睛一亮，把目光投向杨九妹。金大爷等杨九妹倒完水，放下水壶走出去关上门后说：“我看侄媳妇是最佳人选，为什么这么说呢？她嫁到咱们村之前，人家是元宝村的村长，她领导那里的党支部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元宝村是咱全县的模范村。”刘大舅抽了一口烟说：“金大哥说得对，咱们村除了侄媳妇杨九妹，没有第二个最佳人选。”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杨九妹人品好、有领导能力、有思想、有正义感，又是县里优秀党员、土改先进工作者……秦猛寻思着，是啊，自己当村长，有些事常请教媳妇，媳妇心里有韬略，每每说出个一二三来，而每次验证都是对的，他心里也同意媳妇杨九妹接替他的村长工作，于是说：“我没意见，大伙举手表决。”在场六位党员一致通过。秦猛说：“为了稳重起见，明天刘大舅和金大爷主持召开全村大会，讨论新村长人选。”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