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朝霞》是一部以红色伉俪张朝燮、王经燕为人物原型创作的长篇小说。主人公出身豪门大族,由父母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长大后结为夫妇,本可以过着人上人的富家子弟生活,但夫妇二人率领曾去非、王环心、曾修甫、袁玉冰、淦克鹤等一群热血青年,从教育入手,创办新式学校,组织百姓起来反抗自己的家族,并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大革命时期创建了中共永修县委及其基层组织,组建了地方游击队,反抗地主豪绅的欺压及国民党反动军队的血腥屠杀,奔走于鄱赣大地,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用行动书写了人世间至美至纯至真的革命爱情与共产主义信仰,成为江西早期革命的重要领导人。在他们年轻有限的生命里,用鲜血谱写了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赞歌。全书行文流畅,架构精巧,故事设置吸引人,没有枯燥说教的腔调,将主人公一生短暂传奇的经历加上合理想象,进行文学创作,塑造了一群早期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
在艾城的下游,修河与潦河交汇,其北岸有一个横渡埠头。相传,埠头最早由涂姓人开设,故叫涂家埠。修河、潦河流域盛产毛竹木材,从修水、武宁和奉新、安义等地的物资要运往外地,涂家埠是必经或休整的地方。每当丰水季节,上游的毛竹木材被扎成排,顺流而下,帆樯林立,集聚在涂家埠,然后至吴城进入鄱阳湖,再去四面八方。
早在明代,涂家埠已形成街市。随着商务的日益繁荣,逐渐成为一座繁华的集镇,尤其是南浔铁路的建成,一座铁桥横跨两岸,并在北岸设立了涂家埠火车站。水路和铁路在此交汇,它便成为一个重要的交通军事要冲。虽然当时涂家埠不是县城,但其繁荣程度却超过了离它二十余里开外的县署所在地艾城。
涂家埠商铺林立,市场繁荣。南杂百货、作坊旅店比比皆是,青楼烟馆、饭庄酒肆处处可见。三教九流,人来人往;富商巨贾,流连其间。整个集镇人头攒动,喧嚣热闹,人称花花世界。它共有九条麻石街道,纵横交错,彼此相通,其中王家街口与淳湖王村仅一河之隔。河面并不宽,是修河的一条分支,两岸设有渡口,摆渡船只来往穿梭,十分繁忙。
淳湖最初名为莼湖,因周边的湖塘里生长着一种可口的莼菜而得名。后来,因谐音被读书人改为淳湖,寓意这里的人淳朴敦厚。
淳湖地处于九合圩,圩内土地肥沃,塘渠交错,水源丰沛,是一个富庶的鱼米之乡,也因紧靠繁华的涂家埠,使之交通便利,信息灵通,而王村更是得天独厚。
淳湖王村因村民大多为王姓而得名。据王氏家谱记载:淳湖王村属琅琊王氏,唐朝诗人刘禹锡笔下有一千古名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那个“王”就是“琅琊王”。据说,琅琊六十一世祖王悦由山东临沂县迁至江西德安(也有说是福建闽南王迁址湖口,再到德安);后由六十八世祖王均郁在明朝嘉靖年间,由德安县迁至建昌县的长亭铺,逐又分出两支。一支迁址新建县;另一支搬到了淳湖,到了王济兼的父亲王兆钧已是琅琊八十一世了。
数百年来,淳湖王氏繁衍生息,尊奉王均郁为一世祖,且开枝散叶,一代代兴衰起伏,生生不息。
王兆钧是均郁公的十四世孙。其父王作震兄弟六个,但他只生了兆钧一子,家境贫寒,且过早离世,没有给王兆钧留下半点家业。王兆钧成人后,更是穷困潦倒,在码头上做一名撑船佬,自己没有船,替别人跑江湖。无船可撑的时候,打打零工,有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但他身强力壮,相貌俊朗,为人诚实,勤快聪明。
有一次,王兆钧帮本乡青墅村的蔡举人家搬运货物。他本分老实,手脚麻利,被蔡举人的小妾瓶儿看中了,想留他在蔡家做长工。瓶儿还使了一个小计,故意将一块银锭丢放在他能看见的地上,王兆钧捡起来毫不犹豫地递还给主人,这让瓶儿十分满意。
蔡举人六十多岁了,年事已高。他曾经讨了三个老婆都没有生育,并且娶一个死一个,均先他而去。村里人都说,蔡举人的命太硬,不但克死自己的女人,还把自家的近亲属都克死了。他不仅没有后人,连亲戚也没有,以致一些远房亲都不敢与他来往,家里只剩下钱财。后来,蔡举人在涂家埠的青楼里赎了风尘女子瓶儿为妾。
走进蔡家的门,瓶儿已三十来岁了,徐娘半老,然风韵犹存。她早听说过蔡举人命硬的传言,但并不在乎,只要有人肯养她就行。蔡举人赎瓶儿的目的,并不是要瓶儿给自己带来风花雪月,也不指望生儿育女,只想身边有个人照料自己,陪着说说话,增添点家里的人气味,夏天有人扇扇,冬日有人暖被窝,打发晚年的寂寞时光。
瓶儿从良之后,一改在青楼里的轻浮散懒,一心想好生过日子。她性情温柔,善解人意,把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蔡举人很是满意。只是家中没有男劳力,不少重活做不了,甚至半夜三更卧室外有什么动静,都不敢开门去查看,家里被偷的事也时有发生,所以,瓶儿提出让王兆钧留下来当长工,蔡举人就满口答应了。
王兆钧三十多岁还没成家。他一听说有这样一个稳定的归宿,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干活、护院,他十分勤快卖力,深得东家的喜欢。
三年后,蔡举人一病不起。他把瓶儿单独叫到床前,嘱咐说:“看样子我的大限已到,有些事我要交代一下,我死后,这家里的财产全归你,我没有亲属后人,不会有人与你争夺,只求你把我的后事做得风光一点,想办法请村里的人送我上山,但有一件事你千万记住,不要在我棺材里放金银财宝和值钱的东西,否则盗墓贼不会让我安息的,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我棺材里是干干净净的。”
“老爷,你病会好的。”瓶儿眼泪兮兮地安慰道,见蔡举人闭着眼睛无力地摇摇头,又补充说,“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按老爷吩咐的办,请老爷放心!”
瓶儿说得很真诚,伤心地抽泣起来。蔡举人得到瓶儿的承诺感到十分欣慰。这些年来,瓶儿对他照顾有加,他对瓶儿的为人品行也有所了解,相信她能说到做到。于是,蔡举人吃力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份财产清单递给瓶儿,告诉她金银钱币和地契藏放的地方,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人生最后的这位红颜,那曾经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撒手而去。
出殡那天,瓶儿俨然是一家之主,里里外外的事都由她定夺。王兆钧听从吩咐,跑前跑后,把事情做得条理分明。瓶儿按蔡举人的临终嘱咐,要让村里人都知道,棺材里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垫盖的新棉被外,没有放任何值钱的东西。入殓时,她故意叫人不要马上盖棺材,敞开着做了三天三夜的道事,直到有人告诉她,有几个陌生人在棺材边转悠。她故意对着众人大声说:“老爷反复嘱咐我,不要在寿材里放值钱的东西,一个铜板都不许放,再检查一次,没有就上盖板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钉上了棺材板盖。
瓶儿派出两拨人去买雨伞,几乎把艾城和涂家埠集市上的雨伞都买空了,并把伞运放在墓地旁,由王兆钧负责看管,分发给前来送葬的村民。村里人听说送葬到墓地就可以领伞,且一人一把,于是全村人都出动了,大家扶老携幼,像死了至亲一样,甚至有不少邻村的人,自称是蔡举人的生前好友,也加入了长长的送葬队伍。
一路上,哀乐声声,纸钱飞扬。每经过一个路口都鞭炮齐鸣,留下一片片火红的纸屑与袅袅硝烟,只是没有哭声,不过这时即使有,也会被这响亮的吹吹打打声和鞭炮声吞没。整个葬礼极为隆重,尤其是一个没有后嗣的葬礼,能办成如此轰轰烈烈是村里史无前例的。这完全达到了蔡举人说的风光,甚至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村里人一下子改变了对瓶儿的看法,都说这个风尘女子有情有义。
办完丧事后,瓶儿把王兆钧叫到跟前,平静地说:“这些年你在蔡家任劳任怨,确实辛苦了,特别是这几天跟自己家里办事一样卖力,老爷的在天之灵会感激你的。现在老爷不在了,你我孤男寡女,本也可以成为一家人,自我第一次见到你便有好感,但我从小落入风尘,没有了生育能力,不能误你前程。老爷临走前把家产交给了我,我想分你一些,你回淳湖买些田地,娶一个能勤俭持家的女子成家立业,今后你我不必相见,望多做善事,如缘分未尽,临了之前,互看一眼便可。”说着,瓶儿领着王兆钧来到内室,打开一个大柜子,里面有一个用粗布盖住的箩筐。她对兆钧说:“把箩筐搬出来。”
王兆钧上前用手试了一下,沉甸甸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箩筐搬到房间中央,不由好奇地问:“什么东西?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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