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之才皇甫湜
幸好有皇甫湜,盛唐时期淳安的文坛才不寂寞。不独淳安,即便立身群星璀璨的中唐,他一点也不逊色。
他率性放达,特立独行,恃才傲物,桀骜不驯。他活得很纯粹,是一个性情中的名士,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真”字,明白了什么叫文化自信。
让我们走近中唐,走近皇甫浞,走近大师。
皇甫湜(777—835),字持正,睦州新安(今淳安)人,中唐著名诗人,古文运动的追随者。进人中唐时期,随着李白、杜甫的相继离世,韩愈、白居易、皇甫湜、李翱、李贺等人继踵文坛;中唐文风兴盛不衰,依旧是那么疾风劲厉、惊世骇俗。
皇甫湜出身于书香门第,受传统的儒家思想熏陶,热衷于追求功名、安邦定国、救济苍生。为了实现抱负,未及弱冠他便走出家门,漫游各地。这时期,他不屑于走科举入仕的道路,对自己的才能充满信心,希图靠某个有力人物的荐举而入卿拜相。皇甫湜曾在《唐故著作佐郎顾况集序》中回忆自己第一次拜见顾况时的情形:“以童子见君于扬州孝感寺。君披黄衫,白绢鞳头,眸子了然,炯炯清立,望之真如白圭振鹭也。即接欢然,以我为扬雄、孟子……”
贞元十二年(796)四月前后,扬州孝感寺内,一个初出茅庐的乡间少年,带着自己的诗文,独自一人去拜谒著作佐郎顾况。此时的顾况“不能慕顺,为众所排”,贬谪途中,在孝感寺小住。皇甫浞或许也游历到了扬州,听到顾况的行程,便决计拜见自己心中的偶像,他只想得到一个求证。
顾况打量着站在面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气貌刚质,眼无惧色,锋芒逼人,与自己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当下便有些喜欢。一经交谈,便觉他言辞犀利、气势雄奇,恍如扬雄、孟子出世。
顾况是何许人也?是曾慧眼辨识还不曾出名的白居易的人。白居易于贞元三年(787)赴长安参加科举考试,刚到京城,便拿着自己所写的诗歌去拜见著作佐郎顾况。顾况看到诗稿上“白居易”三个字,便笑说道:“此地米价正贵,居住不易啊!”边说边打开诗稿,待看到第一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由得赞叹着说:“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居住下来就容易多了。”后来,顾况经常向别人夸赞白居易的诗才,白居易的诗名从此传开了。
顾况为人怪诞,洒脱不羁,文风亦一如其人,意境奇特,骏发踔厉。给少年皇甫浞留下深刻印象,此后他的人生轨迹或多或少追随着他的影子。
皇甫浞自得到顾况的奖掖,信心爆棚,随后赶赴长安科考,想要一举中第。未曾料天不遂人愿,功名无望。落榜后他在京城等地结识了独孤申叔、刘敦质等朋友,遍游了中原大地,顺便南归睦州老家小住。其《东还赋》云:“归去来兮,将息我以倦游……朝吾既去夫帝乡,越嵩华而并河。经淮水兮凌大江,抵扬州之寄家。”
初出茅庐的皇甫湜,面对现实不得不低垂高傲的头颅。此后,他又远游岭南,郁郁苦闷,不甚得意;不久改投江西观察使李巽幕下,作《上江西李大夫书》,但满腔热情换来的只是李巽的轻慢。他坐了冷板凳。心高气傲的皇甫浞如何受得了这等待遇,收拾行装,打道回府。《让风》有诗云:“昨以南昌,迄于建康,悠悠三千,厥路何长……今由建康,抵于我家。”这次回家一待就是数年,直到贞元十九年(803),皇甫浞再度进京,得以结识韩愈而名扬京师。那年血气方刚的他二十六岁。
韩愈这一年由国子监四门博士晋升为监察御史,他性格直爽坦率,“鲠言无所忌”,敢说大家不敢说的话,从不畏惧或回避什么,操行坚定纯正,却不善于处理一般性事务。这些脾性与皇甫浞都非常相似,况且两人关于文学方面见解契合,有反对骈文贵族化的倾向。韩愈为此提倡古文运动,主张“以文载道”,创立一种新的文体,其标准是“惟古于词必己出”和“文从字顺各识职”。皇甫湜立即被韩愈的主张所吸引,后来他与李翱都成为这场古文运动的主力军。他在《题浯溪石》一诗中,对韩愈推崇备至:“退之全而神,上与千载对。”
韩愈虽年长皇甫湜九岁,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身兼功名,处处提携皇甫浞,逢人便说:“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而不及持正(皇甫湜)。”视他为自己衣钵的承继者。无怪乎在韩愈病逝的长庆四年(824),特意写信给皇甫浞,嘱托他替自己作墓志。十二月丙子,韩愈病逝,次年正月,皇甫浞作《韩文公墓志铭》《韩文公神道碑》。
皇甫湜在长安期间,除了顾况、韩愈、独孤申叔、刘敦质之外,还结识了白居易、李翱、柳宗元、贾岛、牛僧孺等人。唐末王定保所撰《唐摭言》,记述了大量唐代文人名士的遗闻佚事,多记正史所不详述者,其中就有关于韩愈和皇甫湜为牛僧孺延誉之事的记载:“(牛僧孺)先以所业谒韩愈、皇甫员外……二公访之,因大署其门曰:‘韩愈、皇甫湜同访几官先辈,不遇。’翌日,自遗阙而下,观者如堵,咸投刺先谒之。由是,僧孺之名,大振天下。”
牛僧孺曾是唐穆宗、唐文宗时的宰相,考取功名前也去拜谒皇甫湜,希冀得到他的认同。当时有一种说法:“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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