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以锦瑟奏哀弦:李商隐诗传》:
“含娇含笑,宿翠残红窈窕,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雪胸鸾镜里,琪树凤楼前。寄语青娥伴,早求仙。”他心悠然,好歌好舞好歌喉,便吟唱起来温庭筠的词曲来,在宴席间赢得阵阵喝彩和调笑声。
这声音来自令狐楚大人家中的客房院中,令狐家的三个公子也在其中。有歌有酒有姬,大家都在欢饮之中,气氛融洽得再好不过了。酒酣处,每一个人都很尽兴,只是这歌声笑声惊扰到了在客房的李商隐的堂叔。令狐楚大人收留了专事花词淫语的“温钟馗”这等浪荡子,他十分担心李商隐会学坏。听到了他的笑声,他急忙披衣下地,来到了声音的来源处。
夜色正浓,每个人尽情地挥洒着内心最真实的欲望和感受。温庭筠见李商隐开了金嗓,于是便要求他自己来填一段词。酒意正浓,平时无法流露的情感,在这一刻迸发,李商隐浑身血液沸腾,诗意大发。
这一刻,李商隐已经全然忘我,更是忘记了尊卑,他已经忘了要收敛自己的情绪了。这一刻,没什么高贵与卑贱,只有以文会友,欢欣而笑。这一刻,他只想要真实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在没有填词之前,温庭筠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呢喃:“商隐兄,要符合现在的情景啊!”
李商隐醉了,但是头脑越发清醒了,心里的表达欲望汩汩涌动出来。那一刻,他是骄傲的。是自信的,于是填词一曲,名为《杨柳枝》:“暂凭樽酒送无憀,莫损愁眉与细腰。人世死前唯有别,春风争拟惜长条。”
一曲毕,引来了众人一致的喝彩和认可。夜,让人多了一分遐思和浮想。
时代不同,思想的底线也不一样,李商隐是一个思想上的开明者,一个敢于创新的开拓者。虽然在那个时代饱受争议,可历史的大潮不断地更迭起伏,成就了现在最宝贵的珍品。“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心。”虽然空有满腹经纶、治世之才,却无处施展拳脚,层层叠叠的惊涛巨浪,都是李商隐面前最真实的障碍。
大家在酒宴上玩得正兴起的时候,只听见李商隐的堂叔那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心酸的斥责:“孽障!”看着李商隐如此颓废堕落,他很自责,他后悔自己带他来到这里,居然让他染上了这种恶习。
在那个把性爱视为不思进取的毒瘤的时代,李商隐连表达自己的思想都是一种奢侈。
“孽障,孽障,孽障!”伴着掌声的落幕和亢奋的骂声,李商隐的堂叔吐了一口血,之后晕厥过去。
此情此景,众人哑然。李商隐急忙跑过来,酒意也醒了大半。他连声叫着堂叔,眼角流下清泪,是悔恨,是担心,是痛苦。
堂叔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在侄儿的怀里,就胡乱挣扎着起来。他的情绪很激动,之前因为想到李商隐是光大李家唯一的希望,却这么不争气,染上了这种腔调的风气,担心他难以担起大任。后悔和担心,让他不由得急火攻心,痛不欲生,才会突然吐出鲜血。
堂叔觉得一切都没有希望了,一气之下,打算带他离开令狐府。
“堂叔,不能走,恩师正教我今体文写法。”李商隐不想离开这里,可是堂叔下了死命令。李商隐要表达自己的心,却有诸多不如意,世事纷扰,唯自由难寻啊!他并不是不听堂叔的话,他知道堂叔对他如再生父母,今天他只是放松一下,由于写的是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和思想,是诗歌力量的精髓,他的才能在那一刻发挥得恰如其分,可堂叔觉得这是淫词滥调。
“嫩箨香苞初出林。”李商隐就如这刚刚脱壳的嫩笋一样,朝气蓬勃,生机盎然,有着凌云之志,内心深处有着自己独特的思想,可是这思想被扼杀在新生的路上。李商隐不想这样半途而废,只是堂叔的话他也难以拒绝。李商隐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内心纠结不能自已。在这里,他收获了许多,恩师每日教他撰写章奏文字,如今一走了之,怎么对得起恩师的授业之苦呢。
李商隐反复在内心思虑,既然入了师门,现在未经恩师允许,怎能擅自离开,再加上他现在四六骈体文写不好,将来如何写章奏文字,如何做官?这是关系到前途的大事,他不允许自己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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