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 第五纵队·西班牙大地 海明威诗集》:
第一篇 红色与黑色的笑声
真正荒唐可笑的事都是矫揉造作。
——(英)亨利·菲尔丁
第一章
瑜伽·约翰逊站在窗前向外望,这里是密歇根州的一家大水泵制造厂。春天的步伐就要近了,有个摇笔杆的伙计哈钦森曾写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难道今年还是如此?瑜伽·约翰逊思索着。在瑜伽旁边的那个窗口旁站着斯克里普斯·奥尼尔,他是一个又高又瘦、有张瘦长的脸的青年。两人凝视着水泵厂空无一人的院子。大雪掩盖了即将被运走的水泵。只有等到冰雪消融,工人们才能把这些箱装水泵一一运出,拉到G.R.&I.铁路车站,再装上平板车运走。瑜伽·约翰逊凝视着窗外被雪覆盖着的水泵,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玲珑的小霜花。他想起了巴黎。这些细小玲珑的霜花勾起了他的思绪,让他想起了曾待过两个星期的花都。那是他一生中最愉快的两个星期,如今却全都抛之脑后了。
斯克里普斯·奥尼尔有两个妻子。他呆呆地望着窗外,带着他固有的纤弱和硬朗,想起了她们俩。一个住在曼塞罗那,另一个住在佩托斯基。
自去年春天之后,他还未见过在曼塞罗那的那个妻子。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春天代表着什么。斯克里普斯经常与曼塞罗那的妻子一起酗酒。喝醉后,他们就会很快乐。他们会沿着铁轨走出火车站,一边喝酒,一边看火车急驰而去;会在山坡的一株松树下俯视下面经过的列车。有时他们会喝个通宵,有时会连着喝一个星期。这能使斯克里普斯坚强。
斯克里普斯有个女儿叫路茜·奥尼尔,他开玩笑地称她为邋遢妹奥尼尔。有一次他和妻子在铁路边连续喝了三四天后,斯克里普斯的妻子失踪了。他找不到她的踪影。等他醒过来时,周围一片漆黑。他沿着铁道向城区走去,足下是硬邦邦的枕木。他知道自己在铁轨上站不稳,因此他在枕木上走着。距进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他走了很久,终于能够看到灯光了,那儿是车辆编组场。走过曼塞罗那中学,他在铁轨边转了个急弯,那是一座用黄砖砌成的建筑,跟他曾在巴黎看到的那些建筑不一样,不是洛可可风格的。不,去过巴黎的是瑜伽·约翰逊,他没有去过。
瑜伽·约翰逊望着窗外,天黑了,水泵制造厂就要关门了。他小心地将窗户开了一道缝儿,这样就足够了。院子里的积雪已开始消融。一阵暖风吹来,水泵工人们称呼它为奇努克风,暖洋洋的风透过窗户吹进了水泵制造厂,工人们都把工具放下了,其中不少是印第安人。
紧咬牙关的矮个子工头,曾去过德卢斯旅游,他在那里有过一段神奇的经历。德卢斯远在这有着蓝色水面的大湖对面,位于明尼苏达州的一片树林里。
工头把一只手指伸进嘴里沾湿,竖在空中感觉风的温度,是暖的,他失望地摇摇头,有点儿冷冰冰地对工人们笑了笑。
“得,伙计们,这是定期的奇努克风。”他说。
工人们大多只是沉默着挂起工具。把那些完成了一半的水泵收起,在支架上安放好。工人们排队走了出来,有些人在讲话,有些人不发一语,还有几个在商量一起去洗手间洗洗手脸。
窗子外面,传来一声呐喊,那是印第安人打仗时才会有的呐喊。
第二章
斯克里普斯·奥尼尔站在曼塞罗那中学外,抬头望着那些亮着灯的窗子。天色很黑,雪从天上飘下,犹如舞动的精灵。斯克里普斯有记忆以来一直在下雪。有个路人停了下来,瞪了一眼斯克里普斯。这男子跟他究竟有什么相干啊?他继续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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