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爱玲并称“南玲北梅”
·史铁生作序,张中行强力推荐
·强韧品质,励志经典
·回望百年风雨人生,映照中国艰难历程
《我是一只草萤——梅娘散文集》是中国女作家梅娘的散文经典。梅娘曾与张爱玲并称“南玲北梅”,深受当时读者喜爱。她一生命运坎坷,几经沉浮,映照了现代中国的艰难历程。本书是梅娘对百年风雨人生的回望。散文充满了悲悯情怀,反映了她历经磨练、老而弥坚的强韧品质,以及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生态度。励志经典,史铁生作序,张中行推荐。
花一样的篝火
今年春节,北京普降瑞雪,积有半尺深,北京人都说好大雪。我的小女儿也发现了雪中放炮打灯的特殊美景。这种雪中飞金星的情景,使她心旷神怡,觉得比童话中描绘的美景还要奇异几分。这不由得使我记起了故乡中的篝火,记起了无与伦比的美丽的童年。
我的家乡在长白山麓,过春节的时候,有燃烧篝火的习惯。大年夜,当室内摆上了祖宗神位,高燃起飞龙红烛,准备迎接祖先回家过年的时候,便在院当心架起一堆篝火。篝火的燃料,以松为最上品,也有用柏树的。用松枝作燃料的篝火,火势亮而不猛,可以持续很长的时间,而且香气四溢。不单院子里,连街门外都可以呼吸到松枝浓郁的香气。篝火的火焰像游龙一样矫捷地游动着,跳跃着,在院中各种物件上投射下可爱的杏黄色,隐约地照亮了春联上面的喜庆词句。照得母鸡在窝中发出愉快的咕噜声,晃得马圈中小栗马打着响鼻。照得屋檐上倒垂的根根冰柱闪着蓝光,晶莹得可以和碧空中的银星比美。
架篝火的人,一般都是由年长的老头担任。讲究火架子搭得好,燃烧之后可以逐步熄灭,最忌篝火半途塌倒。在我们家乡那样倚山而居的地方,年老的长者,常常也是最有经验的猎人。我家里,被我们亲昵地唤作三爷爷的老头,就是曾经徒手与长白山中最凶猛的白脸熊搏斗过的勇士。大年夜,冬日的斜阳刚刚压山,我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三爷爷架火。不仅要看那些杈杈丫丫的树枝怎样通过三爷爷的手变成“松塔”形的篝火,而且愿意谛听三爷爷架火时的一串喜庆言词。那词句并不固定,而是凭说的人即景创造,总的是庆贺人旺财旺。三爷爷的那一串贺词里,糅合着故乡严峻但美丽的景色,描绘了老猎人朴素的欢欣,叙述了各种可爱的动物,为平凡的生活画上了传奇式的瑰丽色彩。
篝火架成了,玲珑得和松树上好看的松塔一模一样,只是比真实的松塔大上许多倍。“松塔”的底层,铺着一层棕红色的干松针,这是引火的火源。这层松针点燃之后,随着蓝色的轻烟,金色的火焰便燃起来了。先是一星,两星,随后就像花瓣一样地四周展开。从“松塔”窗户一样的空隙中,伸展出金色的光舌,松塔变成了金光灿烂的宝塔,不仅光彩绚丽,温暖宜人,而且不断发出各种可爱的毕剥声,像一个轻音乐的合奏队一样,奏出了森林的密语。
我们那里,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孩子们在大年夜可以尽情地燃放鞭炮。这时,“松塔”似的篝火便成为我们的驻地,我们互相丢抛着燃起的爆竹模仿打仗,也把一束“小钢鞭”(爆竹名)扎在一起,丢到雪洞中去假装猎熊。也让“起花”(爆竹名)循着临时筑好的雪壕横飞,去熏想象中的狡猾的火狐。玩一阵,便在火旁暖一暖冻僵的小手,这样,零下四十摄氏度的长白山麓的严寒,便和我们的欢乐一道,溶解在美丽的篝火之中了。
如今,回忆深沉而亲切,保留着松枝的浓香。我仿佛又看到了三爷爷拿着他常年不离身的火链,轻轻地点燃了松针,让金色的火焰随着淡蓝的轻烟上升,照亮了闪着青光的冷雪。
(原刊上海《新民报》晚刊1957年2月8日,署名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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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感之一是,也是值得惊诧的,作者其时是个大姑娘,而竟有如此深厚而鲜明的悲天悯人之怀。我一向认为,走文学的路,面貌可以万端,底子却要是这个,她有这个,所以作品的成就高,经历的时间长仍然站得住。
——张中行
她所坚持的纯洁女性视景,毋宁是恰如其分地写出女性的忧患意识。
——王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