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聪，原国际关系学院文化与传播系主任、教授，研究生导师，文化传播方向研究生组组长，北大诗歌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著有《在新世纪的门槛上——中国现代诗人新论》《生之爱：世界美文精粹》《守夜人与夜莺：国际关系领域的文化思考》等书。

　　《说什么怎么说》中凝聚了文化与传播学教授郭小聪对现代汉语表达问题的独到感悟和认识，堪为一部集多年写作尝试和理论探索为一体的心血之作。
　　郭小聪曾是国际关系学院文化与传播系主任，北大诗歌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他认为，内在思维受制于思维形式，说什么有赖于怎么说。作者通过长期的写作实践，来摸索和验证自己的观点及看法。
　　《说什么怎么说》论及了“善待语言”以及他始终强调的“作者形象”等问题，并特别指出，目前艺术类散文和实用性文体的分法不利于现代汉语表达水平的普遍提高，并称，没有角度就没有文章，没有分寸感就没有好文章。
　　同时，作者也博引各家著述说明了当下中文在文学表达上所面临的危机，以及这些产生这些危机的原因。也从一个角度解析了，近代中国文学进步缓慢或基本没有进步的原因。

　　无论思想信仰如何不同，各个民族、文化推出的代表性知识分子，必定是具美感价值观而非快感价值观的，比的是谁更真诚，谁更有建设性，因为这很难，却又是世界文明、人类进化亟需的最重要品质。
　　——《〈唐诗综论〉使人们更加热爱诗歌》
　　口吻无疑是一首优秀诗作的鲜明标志，但它又并不一定要等到诗艺成熟后才出现。事实上，有的诗人一辈子有风格却没口吻，有的诗人创作之初就语出不凡。
　　——《诗人的口吻》
　　每一个国家都有它的精神。如果我们想要了解一个国家的精神潜力，我们会步入它的学术殿堂，翻阅它最有代表性的学术读物，看看这个国家的一流学者们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想到什么地步，又是如何表述的。一个国家在精神文化上的创造活力，往往会从它的表达方式上显现出来；一颗自由的心灵，也不可能用干巴巴的语调说话。
　　——《雷同的悲哀》
　　敲一下岸边的铁栏杆，清脆的声响在昏暗中可以传的很远，一队水鸟从高空变幻着队形向这边飞来，又急速地贴着水面折回去……幽暗的雾气飘上对岸，填平了远山起伏间的细小的皱褶，遮没了玉泉山上的宝塔，从玉带桥的桥洞弥散开去，模糊了西堤一带的烟树，熄灭了白昼的最后一点微光……昼与夜的界限就这样合上了，但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在哪个瞬间结束……
　　——《颐和园夏日的黄昏》
　　不管怎样，幼儿园的黄昏真是欢乐的时光。对于小孩子的父母来说，他们巴望着能早点儿见到孩子摇摇摆摆扑过来的样子，并且要用激动人心的搂抱向小宝贝证明，他没有被抛弃。对于大孩子的家长来说，也许仅仅是因为早上说过一句“第一个来接我”，他就觉得有义务把他的脸第一个塞进门去，好叫全班的小朋友都能看到。
　　——《幼儿园随笔》
　　任何野蛮倒退的力量最终都敌不过知识的温文尔雅的力量。当时我可能还不能清楚地概括出这个道理，但是生命已经浸润其中。凡事总有报偿，我们在学校老师的真诚爱护下正常成长，也就培养起一个正常人的做人准则、情感和良知。
　　——《温文尔雅的力量》
　　岁月精华要远比现世生活的热气腾腾更广大，更深厚。正在校园里行走的人，他们能量的种种迸发，显学与冷门学问的交替，甚至推倒学校南墙盖市场等等巨大变化，就像遥远的尘土旋风一卷而过，而草木常青，传统永续。未名湖沿岸的郁郁葱葱的松柏，非常神奇地把各个时代的喧嚣隔绝在外，卫护着一片寂静，一所古老学府特有的寂静。我记得有一年月圆之夜我们曾在未名湖石舫上开晚会，很热闹，而现在校园里一切宁静，岁月无痕，只有我们毕业时捐献的一座蔡元培雕像，沐浴着此刻的阳光，作为历史的见证。
　　——《北大忆往》
　　有时真难以想象，我们曾经朝夕相伴，竟会被各自的命运带往他方，终有一天大家彼此相忘，他们每个人都自成世界，而我一无所知……
　　唉，舞曲依旧，时光不再！……我有时觉得，美的是空间，残酷的是时间，美好的人和事像雕像一样立在脑海里，而流动的时间早已把一切抹去，就像潮汐毁掉沙塔一般。难怪屠格涅夫回首青春年华时会痛苦地大叫：“留住！我现在看见你是怎样──就请你怎样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但不管怎样，人过中年，蓦然回首，有些难过，又感到亲切。因为，与那些故人旧友温馨相连的，永远是我一段段独自珍藏的人生，他们永远是我生活过的见证，我们互为见证！……
　　——《舞曲依旧》
　　我感到，真正的死亡最终是由活人来完成的。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死亡，我看不出和一个长长的睡眠有多大不同，只有当死者的亲人、朋友以至不相识的人的生活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缺失，才会融合而成死亡的悲痛感觉。
　　——《哀老友梁左》
　　思想者的雕像都是后世的杰作，他的时代不付定金，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而且应该说也是公平的。
　　——《尽享生命》
　　“生活在你们以前的大师， 你们要虔诚地爱他们。 ”这是法国雕刻艺术大师罗丹留下的遗嘱。多么深刻的历史情感！正是孔子、苏格拉底等站在人类各个历史路口上的智者们，他们提供的一个又一个思想命题，才使人的心灵得以不断充实。无论如何，不要因为今天遇到什么难题就去怨他们，应设法了解他们的初衷，并懂得汲取好的方面，这些“思想者”身上表现出的精神韧性，常常令人惊奇。
　　——《在智慧的源头上》
　　任何一种学理都应有助于增进人的学问教养。而在“学问教养”之中，理应包括做一个更好的人的涵义。不能设想，一个思想深沉、深刻的人，在生活中却是一个小人，或者是一个由于种种精神自恋而忍心加害别人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如果思考的结果不能首先帮助思想家变得更善良、更人性一些，那么哲学根本不用存在。
　　——《“思”何为》
　　当法西斯暴力疯狂地压倒一切时，女医生的柔弱沉思的形象却静静地立起来。她感受，她思索，她表达爱，她照样以自已的内心评判一切，悲哀，沉默而不失尊严。在日常生活中，这是一种真正有教养的风度，而在无可挽回的毁灭面前，人的平静的注视，就有可能成为人世间最后的和最高贵的蔑视。法西斯杀害这样的人，真是罪恶，但它还是不能征服人心，剥夺美感。
　　——《崇高的羞怯》
　　他就像伟大的梦想家走完了诗一般的人生，终于可以长眠不起了。可是生活中也有更为深沉可贵的东西，是谁也没有权利带走的。它就在母亲带着孩子在阳光下散步的平凡场景中，就在每个家庭对自己孩子未来的温柔期冀里，它比什么都更提示人们，生活虽不完美，但也值得一过。生活永无休止，不可能有什么最终的意义，但又有着一定之规，这就是：不毁坏别人的生活就是珍爱自己的生活。所以，我敬重格瓦拉，但我也倾向于认为，对个人、国家、民族来说，破坏了今天，就不会有明天，平静的生活，不是平庸的生活，能够平静的生活，就是伟大的生活。
　　——《以生活的名义》
　　实际上，成功的人生也是审美的人生，因为只有人能够对着夕阳落泪，只有人知道自己向死而生，因而懂得珍惜。我一直觉得，每个人的生前和死后，其实就是永无变化的漫漫死寂和黑暗。只有一次机会，我们的人生就像有幸搭上了一列从黑暗隧洞中隆隆钻出来的火车，在阳光下奔驰一小会儿，就又重归永恒的地下黑暗中。而那一小会儿，车窗外，山坡上，天空是多么碧蓝，景色是多么鲜明，日影交错，草木葱茏，万物生动，情意绵绵，仿如天堂一般。但此时车厢里也跟着喧闹起来，人们在忙着抢占好座位，好食物，有着世间的另一种诱惑。那么此刻，你是愿意用尽可能多的时光倚窗观赏车外的风景，体验此生的难得呢？还是在别人的艳羡下争当头等车厢的看客？也许搞到了镶金边的车票，却很快就要过期了。
　　——《与世界从容告别》
　　我认为，把生活的苦难、残酷和卑微描写出来并不是路遥的特色，许多作家都能这样做，而能够把年轻人的贫穷、窘迫写得如此无辜、纯洁，甚至可爱、可敬，才是路遥的不同凡响之处。事实上，路遥经历过的苦难及其真实感受，从小说一开始就忠实地写出来了，我们也看到了，但令人惊叹的是，在我们身边似乎处处不如意的、平庸沉闷的生活，在艺术中却没有变成泥沼，而是神奇地变成了别样的闪闪发光的东西。贫穷不是罪过，寒酸并不低贱，落魄依然纯真，这正是作品主人公心灵的诗意，也包含着生活的真理。只有明白了作家对待贫穷的这种诗意的态度，才容易看出路遥小说美感的独特之处。
　　——《路遥的诗意》
　　与生活的复杂相比，艺术宁愿描写的空灵些，也要美，宁愿抵牾现实，也要留下梦想的空间，那种为丑而丑的东西，会让作者和读者都陷入困惑的。所以，正是路遥对那些女性形象的诗意的想象，焕发了她们身上独特的魅力。
　　——《路遥的诗意》
　　……

第一章 善待语言
开篇语
善待语言
心灵与写作
豪放与优雅
战争与缪斯
孤独是艺术的宿命
《唐诗综论》使人们更加热爱诗歌
诗人的口吻
不朽的祝福
纪念碑上的铭刻
回想王洛宾
静静的惊心动魄
共享一间自己的屋子
女作家的自恋
雷同的悲哀
你是谁
第二章 如歌岁月
开篇语
大车店一宿
车窗外的世界
无字碑
颐和园夏日的黄昏
幼儿园随笔
边老师
温文尔雅的力量
有些事，不是因为记得住，而是永远忘不了
平心而论
北大忆往
意外插曲
舞曲依旧
落日辉煌
哀老友梁左
王瑶先生
无言之美
第三章 思想小径
开篇语
尽享生命
在智慧的源头上
希腊的个性
“思”何为
纪念巴赫金
崇高的羞怯
以生活的名义
我们因何而恐惧
我们与他
与世界从容告别
第四章 诗意灵魂
开篇语
文学理想与作家情怀
路遥的诗意
附录
初版自序：说什么，怎么说，这是一个问题
初版编者的话：写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