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养唔掂,养狗?唔得!”爸说。
平常就给它吃些剩饭剩菜就可以了,我说,我会带它去公园大小便的,不会弄脏地方的。
这野狗有野性,待会儿咬伤了谁,我们家要赔钱的,再讲,爸说,搞不好这狗还有什么疯狗症。
你自己小时候不是一样吵着要我给你养宠物,阿爷开始替我帮腔说道,你还记得自己在内地见到耍猴的,竟跟我说要养宠物,我说我哪里找个宠物给你养,没想到过了几天以后,你竟把冷饭菜汁偷偷收起来,在后栏养起老鼠来。
“该煨!”妈叫了出来。
这咸丰年的事,提来干吗?爸尴尬地说,那时我没玩具玩嘛。
我立即抢白说,我也没有,你看这家里我有什么玩具?
你又来,爸生气说,是不是欠揍!
小孩想要宠物的心情你也应该明白,阿爷插口说,你就当给他一个玩伴吧。
听说自来狗招财,妈到底还是袒护我说,你就给军仔养养看,他要是真照顾不了,到时候就叫他把狗放了。
爸沉思了片刻,对我说,这回是你阿爷跟你妈帮你讲好话,可你得记住,要是你没有好好照顾这狗,我就把它扔到垃圾站去。
去留的事既然已定,剩下的就是改名的问题。阿爷说,既然说会招财,就叫“旺财”啰。妈说“旺财”好土,应该叫“来运”,叫“来运”。躺在尼龙椅上的爸也给起意见来说,“来运”不是也一样的土,应该改个英文名,叫“Lucky”就够时髦。
我说你们改的名字不都是狗版的“陈大文”,都怪你们没有创意,我才落得了要叫“黎军”这么一个土名字。
你出生那年代,叫“军”的不知有多时髦,阿爷说,你那么有创意,你改个名字来听听。
我想了片刻,然后说,要么就叫“家成”。
好哇,妈说,改个富豪名,够威水,够威水;爸也说,好哇,富豪也替我们家看门;阿爷也补了一句说,希望它给我们带来个无敌海景的豪宅。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害我都没机会插口告诉他们,我想改的,不是“嘉诚”而是“家成”,取的是“家里的成员”以及“完整的家”两个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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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逾(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如果不是对成长的地方怀有深厚的感情,全感官和那些人、事、物“相知相交”,沉积感受,实难源源不绝向记忆的地层深挖,写出生活气息如此浓烈,质感如此强劲的小说。唐睿的第一部小说有这样的厚度,实在令人惊喜。
——王良和(香港教育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我那时特别推崇文学作品中的“实感”,便觉得这(《脚注》)是一本诚实的好书。……我那时脑子里便冒出一个概念,这是香港的“乡土文学”。
——刘志荣(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
虚幻与现实交叉的情节笔法成熟,很能反映贫穷年代的生活,真实、感人。
——许迪锵(香港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