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最后一位绅士侦探;福尔摩斯在二十世纪的化身;银匕首奖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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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斯在默多克夫人举办的晚宴上认识了安妮•斯科特,且对她油然而生一股情愫。六个月后,安妮被发现在耶利哥街区运河段九号的家中身亡。莫尔斯在调查中发现,围绕在安妮身边的各类男性全都心怀鬼胎:对门邻居乔治•杰克逊不时偷窥安妮的私生活;前雇主查尔斯•理查兹竭力掩盖自己与安妮偷情的行径;默多克夫人的两个儿子则对安妮抱有性幻想。
安妮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莫尔斯惊觉她的故事与古希腊的一出悲剧是如此相似……
序章
而且我想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
——T.S.艾略特:《哭泣的女孩》
她算不上非常漂亮——他觉得。就是说,如果人们可以按照某种客观标准衡量女性的美丽,那么她算不上非常漂亮:够不上恒久美丽的水准。不过,在他们轻松地说完“您好”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两人的目光已经好几次穿过房间相互交汇——然后彼此凝视。喝完第三杯品质上乘的红酒之后,他才终于从这个半生不熟的小圈子里脱身出来。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
就是这么简单。
默多克夫人四十多岁,是一位身材高大、性格乐观的女性。她现在正在愉快而坚定地把来宾引向大厅远端桌子上放着的食物那里。她走过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他趁机开口了。
“很棒的晚宴!”
“真高兴您能来。不过您得稍微四处转转。您见没见过——?”
“我肯定要转转。我保证我会——不用担心!”
“我和很多人都提过您了。”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显然没有兴趣,然后望着她平庸而粗犷的脸庞。“您看上去非常健康。”
“健康极了。”
“孩子们怎么样?他们肯定有……”(他忘记他们肯定有多大了)“呃,现在长大一点了吧。”
“迈克尔十八岁。爱德华十七岁。”
“这么大了!他们很快就要考大学了吧?”
“迈克尔下个月就要参加高级教育证书 考试了。”(“罗伊娜,请过去随便拿点吃的。”)
“他肯定是头脑清醒,充满自信吧?”
“自信这种素质得到的评价太高了——您同意这种说法吗?”
“可能您说的没错。”那个男人回答道,虽然他以前从没想过这种说法。(不过他有没有注意到默多克夫人眼里流露的一丝不安?)“他在学什么?”
“生物、法语、经济学。”(“没错。请过去随便拿些吃的。”)
“很有意思!”那个男人回答道,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动机的影响下选择了这样奇怪而且不太搭配的科目组合,“那爱德华呢,他——?”
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女主人已经离开了,忙着招呼客人们吃东西,然后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刚才跟他聊天的人都端着盘子,站在各种冷肉、调味酱、沙拉前面犹豫不决,或者在戳着咖喱鸡胸脯肉,舀着凉拌卷心菜。他面朝最近的一面墙站了两分钟,好像在认真鉴赏着一副业余画家的水彩画。然后他走动了两步。她站在队伍的后面,他站到了她的身后。
“看上去不错,您说呢?”他小心说道。这好像不是什么特别明显或者特别新颖的开始。不过至少是个开始,而且这就足够了。
“您饿了吗?”她转过身,对着他问道。他饿了吗?离得这么近的时候,她看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迷人,大大的蓝眼睛,光洁的皮肤,嘴角浮现出的微笑。他真的饿了吗?
“我有点饿了。”他说。
“您可能吃得太多了。”她伸出右手,轻轻放在他的白衬衫前面,这件衬衫是他为了参加宴会亲手洗净熨平的。她的手指纤细而有力,长指甲都精心修剪过,涂上了红色指甲油。
“还行吧?”他喜欢这种事情发展的方式,而且他的声音几乎显得有些幼稚。
她把头偏向一边,看似严肃地评估着他有哪些自己认可的素质。“还不错。”她说道,然后诱人地撅着嘴。
她朝着餐桌俯下身子,叉起一些甜菜根的时候,他望着她苗条的臀部勾勒出的曲线——突然感到(就像以往那样)有些迷惘,有些失落。她现在正在和面前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二十多岁,高大,金发,皮肤晒得黝黑,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赘肉。年长的男人摇了摇头,悲哀地笑了。那是个美好的想法,不过现在他得放弃了。他已经五十岁了,就像他告诉自己的那样,年龄刚刚开始抹去他心里的温情。刚刚开始。
桌子另一端有几把椅子,白色桌布的表面还有几平方英尺的空间,他决定坐下来默默地吃饭。如果他也坐在扶手椅上,像其他客人那样摆出挤挨蜷曲的姿势吃饭,那么他肯定会消化不良。这样吃饭至少可以让他不用遭罪。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拉出一把椅子,开始用餐。
“我觉得您是这间屋子里唯一明智的人。”一分钟之后,她站到他的身边说道。
“我消化不良。”他冷冷地说,甚至不想抬头看看她。装模作样没有好处。他保持原样也没有关系——有点肚腩,头顶秃了一大块,年过半百,日薄西山,耳朵里开始长出一两根难看的毛发。不!装模作样没有用。我的美女,快走开!走开,去跟那个年轻好色的阿多尼斯 打情骂俏吧。
“我能跟您坐在一起吗?”
他抬起头,看到她穿着一件米色的束腰连衣裙。然后,他拉出了身旁的一把椅子。
“我觉得今晚我已经失去了您。”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她举起葡萄酒杯放到唇边,用左手无名指轻轻抚弄刚才喝过地方的内侧边缘。“您不想失去我?”她轻轻说道,湿润的嘴唇贴近他的耳边。
“不想。我想把您一直留在身边。不过那样的话我就是个自私的乞丐。”他的口吻非常诙谐,很有幽默感;不过他蔚蓝色的眼睛还是显得冰冷而挑剔。
“算是您救了我。”她低声说道,“那边那个金发的讨厌鬼——哦,抱歉。他不是——?”
“不是。他不是我的朋友。”
“也不是我的朋友。其实我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有几分钟,他们都在一声不吭地吃东西。
“这里有一些人很想认识您。”他最后说道。
“是吗?”她好像又放松了下来,笑了笑,“您说的可能没错。不过他们都很讨厌——您知道吗?”
“我自己也有点讨厌。”那个男人说道。
“我不相信。”
“好吧,可以说我跟其他人都一样。”
“那是什么意思?”她发“a”这个音的时候有一点北方口音。可能是兰开夏郡口音?
“您想让我告诉您吗?”
“嗯,嗯。”
他们像先前那样短暂地四目相接,然后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那盘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我觉得您非常迷人。”他平静地说,“就是这样。”
她没有回答。两个人继续吃东西,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言不发。
“味道还不错?”那个男人说,然后用橙色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伸手拿过葡萄酒瓶,“现在我能给您拿点什么,夫人?那边有新鲜水果沙拉;那边有奶油蛋糕;那边还有黄油奶糖之类——”
不过,他正要起身的时候,她拉住了他的外套袖子。“我们就坐在这里说一会儿话吧。我好像就是不能像别人那样一边吃一边说。”
没错,其他客人好像都很擅长把这两件事一起做。那个男人突然意识到,整个大房间里充满了三十多位宾客叽叽喳喳的声音。
“再倒点酒?”他问道。
“我喝得还不够多吗?”
“喝到够多的时候应该马上再喝一点。”
她朝着他甜甜地一笑。“这句话是您的原创吗?”
“我在一个火柴盒背面读到的。”
她笑了起来。两个人又喝了一会儿酒。
“您知道,刚才您说到关于——关于——”
“觉得您很迷人?”
她点了点头。
“怎么了?”
“您为什么这样说?”
男人耸了耸肩,相信这种举止已经成了习惯。“这一点都不奇怪,不是吗?我相信有几百个人对您说过同样的话。这不是您的错。万能的上帝就是把您造就的如此美丽——就是这样。为什么不接受呢?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我就是拥有了全牛津最聪明的头脑。我也没法推托,您说对吗?”
“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我觉得——”
“您说觉得我很迷人的时候,不只是您说的内容。是——是您说话的方式。”
“什么方式?”
“我不知道。有点——有点美妙,不知怎么回事,而且还有点悲伤。”
“您不该总是说‘有点’。”
“我想把一些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东西告诉您,就是这样。如果您不想让我这样做,我就不说。”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您知道实话对您有什么效果吗?我告诉您我觉得您有魅力。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看到您的时候,就像这样坐在您身边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很好。我还要告诉您什么?我觉得您在变得越来越迷人。这肯定是葡萄酒的作用。”他的杯子又空了,于是又伸手拿过一瓶。
“大多数男人的问题是,‘魅力’只有一种含义,就是床笫之欢。非常感谢!干杯!”
“不过那样也没有什么大错,您觉得呢?”
“当然没有!不过魅力可以意味着更多,您说呢?”
“我不知道。这种事我不太在行。真希望我在行!”
“不过您可以因为一个女人的内涵而喜欢她,不是吗——也可以因为她的外表?”她转过脸对着他。她的黑色头发高高地挽在头顶,眼睛里闪耀着相当强烈的温柔。
“您是想告诉我——?”不管他想说什么,他发现自己正在努力咽下后半句,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悄悄把右手从桌下伸了过来,他感到她纤长柔软的手指正在和他的手指慢慢缠绕。
“老伙计,能把那瓶酒递过来一下吗?”一位上了年纪的宾客突然说道,他脸庞通红,大腹便便,而且非常快活。“非常抱歉打断你们,不过男人都要喝酒,对吧?”
他们的手迅速弹开,显得很内疚,而且再也没有牵在一起,因为其他客人开始陆续回到桌边拿甜点。
“您觉得我们应该再转转吗?”他问道,显得有些不确定,“如果我们不小心,就要有人说闲话了。”
“那会让您不自在?”
有好一会儿,男人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的表情轻松了下来,像孩子一样咧嘴一笑。“您知道。”他说,“我根本不在乎。我们到底为什么不能整晚坐在一起?告诉我,我的姑娘!这就是我想要的。而且如果这是您想——”
“是的——您知道!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您能帮我拿些奶油蛋糕吗?然后回来!”她大口喝完剩下的酒,“您倒酒的时候可以把这一杯也倒满——满满当当。”
他们吃完奶油蛋糕,他两次表示不喝咖啡之后,他要她跟他说一些自己的事情。她就告诉了他。
她出生在罗奇代尔,在中学里是个聪明勤奋的姑娘,毕业之后被牛津大学玛格丽特夫人学堂 录取,攻读现代语言。取得二级荣誉学位之后,她离开牛津,去了克罗伊登一家小型出版公司担任(唯一的)外国销售代表。这家出版社是一对非常聪明而且雄心勃勃的兄弟几年前白手起家创立起来的,经营对外英语教材。就在她入职之前,公司的国外订单越来越多,越来越迫切地需要同外国客户建立更为有效的联系。因此出版社聘用了她。这是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而且收入也不差——特别是对于以前没有任何商业经验的人来说。工作意味着经常同两兄弟里的哥哥(高级合伙人查尔斯)一起完成必要的公差(有时候也不是很有必要)。这份工作她做了八年,而且非常享受。出版社的生意兴隆,发薪名单从十个增加到了二十个,盖起了新的办公大楼,购买了新的机器;其间尽管有一些成本欺诈和逃税的传言,员工还是理所当然地见证了劳次莱斯轿车的到来,先是一辆黑色的,然后是一辆淡蓝色的;最后,几个有兴趣的人还有了一艘崭新漂亮的游艇,停在雷丁的什么地方。她自己的薪水也是逐年——有时候每年两次——增加,三年前离开出版社的时候,她的个人积蓄已经颇为丰足,肯定够她在今后的几年里过上富足的独立生活。她为什么辞职?真的很难说。八年的时间相当长,就算是最愉快的工作也变得有些缺少挑战性,有点——有点过于熟悉(是这个词吗?),随着时间的流逝,同事好像都变得更加墨守成规,更加……哦!他们变成什么其实不重要!原因比这简单得多——她只是需要改变——就是这样。因此她做出了改变。她在牛津读的是法语和意大利语,通过自己在公司的工作,她的德语也变得相当流利。然后?然后她进了伦敦东区一所很大的综合学校(一千八百人!)——教德语。学校比她能够想象的还要混乱得多。男生们的本质无疑都很好,但是吵闹、无礼而下流,(她怀疑)他们不止一次在教室后排当众露阴。但是真正的麻烦是那些女生,她们把新老师看成不请自来的竞争对手,她很可能夺走男生和男教师对她们的那种垂涎三尺的喜爱。男老师?哦,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试过跟她调情了,特别是那些已婚的;不过他们确实不算坏人。他们肯定被赋予了一项极为困难的事业,要尝试消除,至少要尝试抑制普遍存在的旷课、肆意毁坏公物的情况,还有那些好斗少年的故意敌对,这些少年对一切诚实、教养甚至最起码的中产阶级品德都感到陌生而厌恶。好吧,她忍受了四个学期;回想起来,她希望自己还可以继续坚持。她教过的男生和女生慷慨地募集了一笔钱,给她买了一套极为丑陋的酒杯——那套酒杯是她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他们把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她哭了——所有人在最后集会之后都留了下来,一位男生做了一个相当笨拙,有些滑稽,但是精彩绝伦的小演讲。大多数女生也哭了,甚至一两个露阴成瘾的孩子都说了几句笨拙的告别话,沮丧,又有点感激,而且让她感动得难以忍受。哦,天哪!然后?好吧,她试着做了一两份别的工作,最后——就是两年前——她回到牛津,登广告做家庭教师,然后收到了多到自己几乎应付不了的求学申请,买了一座小房子——好吧,就是这样!然后她来参加这个晚宴。
不过她省略了一些东西——那个男人知道这一点。他隐约记得默多克夫人当时是怎么向他介绍她的;他清楚记得她用左手无名指摩挲她的酒杯内沿。她有没有省略掉另外一些事实?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坐在那里,有些迷惑,而且昏昏沉沉。
现在刚过午夜。默多克家的孩子们已经上床休息,几位宾客已经离开。留下的人大多数正在喝第二杯或者第三杯咖啡,不过没有人过来打扰这两个完全不相配的人,他们仍然坐在杯盘狼藉的残羹冷饭之中。
“您怎么样?”她问道,“您一直都在让我说。”
“我还没有您一半有趣。我不说!我只想一直坐在这里——您的身边,就是这样。”
他已经喝了很多葡萄酒,声音开始变得含混不清(她注意到了)。“您的森边,就系这样”是他最后几个字相对准确的发音;然而,这个女人感到这个老醉鬼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现在他的手又在寻找她的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掌心。
一点二十分,电话响了。
默多克夫人把手得体地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您的电话。”当然,她敏锐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一切;她很愉快,而且——是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这样甜蜜,她感到相当满意。这样被打断有些遗憾。不过他毕竟告诉过她,可能有人会把他叫走。
他拿起门廊里的听筒。“什么?……刘易斯?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哦!……哦!……好的。”他看了看手表,“是的!是的!我说过的,难道没有?”他扔下电话,回到客厅里。
她还像他离开时候那样坐着,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她的眼睛好像就在问他。“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什么。只是我恐怕得走了。非常抱歉——”
“不过您肯定有时间送我回家,不是吗?拜托了?”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行。您知道,今天晚上我,呃,我在待命,而且——”
“您是医生还是做什么的?”
“我是警察。”
“哦!上帝啊!”
“非常抱歉——”
“您一直这样说!”
“我们不要这样结束。”他轻声说道。
“不要。那样太愚蠢,您说呢?我非常抱歉——刚才有些生气,我是说。只是……”她抬起头看着他,失望的眼睛暗淡无光,“可能是命运——”
“瞎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您不相信——?”
“我们能再见面吗?”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日记,撕下后面的一页,迅速写了几个字:运河段九号。
“车来了。”默多克夫人说。
男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好像要离开。不过他必须问。“您结婚了,是吧?”
“是的,不过——”
“跟出版公司两兄弟里的一位?”
那是惊讶?还是她回答之前眼睛里瞬间闪过的迟疑?“不,不是。我在那之前很久就结婚了。其实我很愚蠢,十九岁就结婚了,不过——”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进客厅,踌躇地走到他们面前。“好了吗,长官?”
“是的。”他转过身,最后一次看着她,想告诉她什么,但是找不到合适的词。
“您有我的地址?”她低声问道。
他点了点头。“不过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
“安妮。安妮•斯科特。”
他笑了笑——相当开心。
“您怎么称呼?”
“我叫莫尔斯。”那个警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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