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仗了……”
啊!托尼奥,我的挚爱,做战士的妻子真是可怕。托尼奥,我的爱,我的树,我的丈夫,这已成定局:您要走了。您知道,托尼奥,您也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您走之前见过一个女人,您对她说:“泰蕾丝,我不吻您。因为我的唇上留着我妻子的吻,直到战争结束,我妻子的唇将是我得到的最后的吻。”把我拥在他的怀里,他和我道别。在你飞往阿尔及尔之前,你的声音留在我的耳边。我听到它就像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将永远听到它。
“别哭,去发现我们不认识的东西是美妙的。我要去为我的祖国而战。别看我的眼睛,因为我为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而高兴得流泪,就像您因为忧伤而流泪一样。我几乎要感谢上天,因为我走的时候要离开的是一个宝藏,我的家、我的书、我的狗。你要帮我看着它们。”
“每天你都给我写两三句话,你看好了,这就像是在电话里交谈,我们不会被分开,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们会为那些不能一起看同样的事物的日子和距离而哭泣。”
“小姑娘,别哭,不然我也要哭了。我看起来很坚强,因为我长得高大,但我很快就要晕倒了,要是那样,如果我的指挥官或者将军站在门口看见了,他们不会为他们的战士感到自豪的!”
“不如帮我整理一下领带。把你的手帕给我,我好在上面写《小王子》的续集。小王子在故事的最后会把手帕送还公主。你将永远都不再是有刺的玫瑰,你将是梦中的公主,永远等着小王子。我将这本书题献给你。只有把它献给你,我才感到安慰。我肯定,在我离开的期间,我们的朋友都会关照你。有我在的时候,他们偏爱我,这并不让我感到得意。那些只喜欢我名声的人让我觉得悲哀。那些对你不好的人,我会把他们忘掉。我的妻子,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将和我们的真心朋友一起。只和他们一起。
啊!我多想在你身边多躺一会儿,什么话也不说,突然我的脑海中蹦出许多我童年的影像,在这个时候……要走了……几点了?
“托尼奥,你撕碎了我的心。你让我好好对待那些留下来的东西。自从你得到出发的许可后,你的朋友没有哪个不想,甚至开玩笑要挽留住你,跟你解释说那些高速的飞机要求一些很年轻的飞行员。我原谅他们的怯懦,因为他们真心爱你,他们把你当作他们中的一员,而就参战而言,这正是你想要的,这对你来说是必须的。”
“小榆树,我的爱,别生大家的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的,我知道,最好还是跟你讲讲你的行李我是怎样整理的。”
“哦!不要交代……你给我太多的手帕、夹子、药丸,这些衬裤给我都太小了。”
“你会瘦的。”
“不不,我更喜欢发胖。”他笑着反对道,“但如果我成了疯子,如果我把所有这些药丸、这些维他命混在一起,它们可能会是我没有面包的一天的大餐,我会让自己像《小王子》里面的蟒蛇一样吃撑肚皮!别嫉妒这群外来的鸽子,在这里,它们用法语跟我咕咕地叫着,会把我和我们的朋友一起带到你的门口。我不能抛弃它们。别虐待它们。无根的爱是嘈杂的、粘人的,我走了,好了,当我到了远方,会有新的面孔,新的朋友甚至有新的鸽子,你知道。但这不一样。我的家在你心里,我永远都在家里。”
“我甚至不能微笑地欢迎这些鸽子。这不是一个节日,你的离开。而且我有些发烧。”
“啊!小榆树,很晚了。我该去坐我的船了。它明天会经过房子前面,或许今晚。照顾好你自己。给我写信。即使你的信是傻傻的。我说傻是因为你常常对某某人有错误的判断。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你对男人的的判断比你对女人的判断要准确得多,几乎是透彻的。你对男人的看法从来不会错,但对女人,总是出错!”
他终于走了。我在床上继续躺了几个小时,像瘫痪了一样。绝望。我无法入睡。
我等着您的潜水艇,但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但我每一分钟都感觉到您正穿过海水,因为您并不在海水里,而是在我身上,在我内心深处。您知道,托尼奥,您说得对,我也是您的母亲。
啊,我们曾经的小小的争吵现在对我来说是那么无聊!怎么才能跟您描述我知道您被关在一艘脆弱的船上的感受,尽管我知道它有别的船只护卫,有我的护卫?因为我知道您会到达正确的港湾,我的爱,我记得那个当我热泪满面的时候您在我耳边呢喃过的秘密:用您的爱给我做一件大衣,龚苏萝,我的小榆树,我将不会中弹。我会帮您做的,这件大衣,我亲爱的。但愿它能包裹您,直到永远。
我没有去看您坐着从休斯顿驶向大海的轮船,您跟我说过,我反正看不见您,因为电灯的光线在铅灰色的天空会有许多反光。但您答应我要在您的心里紧紧地拥抱我,我会一生都记得您的爱抚,如果您不回来,河流会跟我讲述您的吻的力量,跟我说起您。
说起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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