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话隆冬时节,北风呼啸,群山深处,千年古刹里,僧人们正在修炼,修行的内容只有一个:守静。不言不语,让静思在心空飘荡;不声不响,让烦恼在无声中消失。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烛光摇曳不定,突然熄灭了。小沙弥率先打破了沉寂:“蜡烛被风吹灭了!”年长的僧人打了一个寒颤,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怎么能说话呢?不知道我们正在进行静默修行吗?”第三位僧人听到他们在叽哩呱啦,很是生气:“你们都闭嘴,不声不响去把窗子关起来!”最后一个得意洋洋,乐呵呵地说:“哈哈,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讲话的人。就我修炼到家啦!”他们的修行以失败而告终。这些人以静默为修行目的,却都无法忍受不说话的烦恼,自觉不自觉地都开了腔、破了例。这个小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人不说话有多么难啊!米兰·昆德拉在《小说艺术》一文中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想说的是——人类一说话,上帝就想哭。
笑,比哭好,我们乐见人家笑,讨厌别人哭。为了上帝笑口常开,不让他老人家哭,人类还是多思考、少说话吧。有时,缄口不言很简单,闭嘴而已;有时,沉默不语又是那么难,喋喋不休的惯性让唇舌根本停不下来,心声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涌,如永不停歇的泉眼。
一个人愿意开腔发声,往往面临着三大根本性问题——和谁说?说什么?说多少?和别人说话,寻常而普遍。不一样的是那些和自己说话的人。安东尼奥.马查多说过“自言自语的人总是期待有机会与上帝对话。”和自己说话,跟自己讲和,有神一般的光芒。一个人愿意对另一个人说话,是对他心的接纳;一个人喜欢自语自言,是对自己的宽容相待。虚与委蛇,言不由衷,说出的话都不是话,而是放出去的毒箭,于人于己,都是心的折磨。
相言欢,坦诚相见,灵魂相融。由此不难推导出一个理念:判断两个人会不会长久相交,就看两人在一起是不是有说不完的话,无怨,也不厌,相言甚欢。其特例是,结婚前,你最好扪心自问:“等到垂垂老矣,看他白发苍苍,是否还愿意与之促膝谈心?”如是,将是一桩完美婚姻;如否,此婚就悬了,必不能持久。
愿意说话后,就面临一个新问题:说什么?每个人的话语里都暗藏一根温度计,或直接或间接地标注了显明的温度值。所谓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其值定在冰点之下;解忧的暖心话,其值必定在最适宜的37℃上下徘徊;让人心寒的恶毒话必在冰点以下。“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温言多说无害,冷语多说伤人。话多话少,不在于量,质更重要。
《说苑》里讲了一个寓言故事,颇有深意。
猫头鹰和斑鸠在森林里相遇了。斑鸠问:“你要去哪儿呢?”猫头鹰说:“唉,别提了,我打算到东边去。”斑鸠问:“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去东边呢?”猫头鹰说:“村里人都讨厌我的叫声,所以,我想往东迁移。”斑鸠说:“这好办呀,你只要能够改变自己的叫声就好了。
不改变叫声,就算你迁到东边去,那里的人照样会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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