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译丛:在特鲁昂饭店那边》:
啊,“龚古尔”,听上去常常会和“竞赛”这个词搞混,那就让我们来一探其究竟吧!如果说法国文化特立独行,那也少不了这个著名文学奖的推波助澜。它和极具法国特色的“文学回归季”密不可分,一年一度,跨上新学期的列车,踩着法国人生活的节拍如约而至。我们的国家不能没有这些调味品,因为它们是法兰西风情和天才的组成部分。没有了它们,就像煎鸡蛋没有撒盐。没有它们很难,因为它们已经是游戏的一部分,各有各的小策略。就让我们先从假装对这个奖不满的牢骚话开始说起吧!
无须大费周章去寻找我们独特的、让全世界都神往的文化之根。就像爱伦·坡“被盗的信”一样,它明明就摆在我们眼皮底下,而我们却偏偏对它视而不见。的确,大家对“文学回归季”都习以为常,就不觉得稀奇了。在英国和美国,有两个出版的黄金档期:一个是秋季,一个是春季。在德国和其他地方,爱什么时候出书就什么时候出书;在法国,最佳时间是8月底到11月中旬。
如果说这个现象很快就被大众接受,并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酷爱文学的国家的传统,它的蓬勃发展还是始于“二战”以后。这和可以上溯到20世纪60年代的大批书籍的涌现密不可分。不管怎么说,不规范也好,泛滥也好,文学回归季的功劳就是把一部分大众的注意力吸引到书上,而不是别的什么……
的确,最初搞文学回归季的人是出于营销目的,对鸡尾酒的兴趣多过对文学本身的兴趣,他们抱怨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去推销书和作者。好也罢,坏也罢,或好或坏,事实就是到处都有人在谈论文学回归季,把新书全集中在这个档期推出,的确让很多人进了书店,也常常让书和他们的作者离开专栏转而成为“头版头条”。
别小看众声喧哗。悉心分析,仔细掂量各种资讯的可信度,所谓的喧哗也会成为一条有用的信息。尽管文学判断往往是很主观的,有多少人因为看走了眼而后悔得要啃手指,忽视了那些很快就被丢进垃圾桶的作者,而他们却最终入围了终选名单……
读者变得越来越有批判精神,他们会警惕地把靠谱的信息和判断从那些姑且不说是精神毒害、人为操纵的胡说八道中剥离出来,这些所谓的“有导向的传闻”,尤其在网上,传来传去成了各种流言蜚语。怎么称呼它们不重要,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或多或少受操控的传闻最终会左右最不受控制的文学现象。保证一《左岸译丛:在特鲁昂饭店那边》的成功的秘诀就是:口耳相传。没有什么比这种持续的紧张、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叫嚣和议论更让一个作家不淡定的了。不过,在文学回归季,比成为大众舆论的玩偶或牺牲品更惨的情形就是:不被人关注。
当下的文坛,就是一部具体、鲜活、生动的文学史。前者显然是火热的,而后者常常是冷峻的。
首先要感谢阿纳托尔·法朗士,是他提出了“文学回归季”这个说法,还要感谢安德烈·比利的再次沿用。我们注意到,前者是法兰西学院奖的评委,后者是龚古尔奖的评委。说这两个评委会的成员是当时文坛的顶梁柱一点都不夸张,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半个世纪以后,他们的地位今天依然不可撼动,和某几个酒吧、饭店、沙龙和其他娱乐场所一样经久不衰。
谈到文学生活,于连·格拉克说就像是一场富有仪式感的多姿多彩的盛宴。他说得很对。不过他对评委会里头的各种明争暗斗、各种平衡调解几乎一无所知。这会闹得沸沸扬扬?再好不过!大家越谈论,文学奖就越轰动,看书的人就越多,不仅是看获奖者的书,也看其他人围作家的作品,因为很多书商都会把它们摆在橱窗里。甚至落选的人有可能因为败北的种种传闻而脱颖而出。还是罗兰·道杰雷斯看得透彻,说文学奖之于文学就像钟声之于教堂一样:敲钟是为了提醒那些心不在焉的人。
文坛当然不是和书相关的各种事物的泡沫。翻译里尔克书信的菲利普·雅科岱,极其赞赏这些信件所传达的慷慨和对他人的关注;猜想他在翻译让·波朗和翁加雷蒂或圣-琼·佩斯之间的通信时肯定很失望;想到这些人的名声和作品的分量,他很失望在他们的书信中只找到对“文学生活”的一丝反映,也就是他们命运中最浅显易见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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