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成就比肩海明威、福克纳、马尔克斯的大师
硬汉派小说鼻祖 “黑色电影”的创始人
雷蒙德 钱德勒、埃勒里 奎因、罗斯 麦克唐纳都爱哈米特
被誉为欧美侦探文学最后一位先知
身材矮小,体格健壮,固执顽强,对身体的疼痛毫不在意,这就是大陆侦探社的无名探员。他是故事中的大英雄,凭着对工作的满腔热情勇闯天涯。
他一人单挑一群江洋大盗;远赴东欧拯救政变中的一位“国王”;在地狱般的亚利桑那州沙漠秉持公正;与抢劫银行的各路骗子周旋对峙。
他沒有名字,只有一身硬皮,只剩一腔高贵的灵魂……
洗劫古芬纳
古芬纳是座楔形的小岛,离陆地不远,一座木桥将它与陆地相连。岛的西岸是悬崖,高耸的峭壁从圣巴布罗海湾突兀地跳出来。岛屿由崖顶往东一路向下倾斜,最终与奔入水中的平滑小石滩连接在一起。滩上散落着零星的几个小码头,唯一的俱乐部旁停泊着他们的游乐船。
古芬纳的大街与沙滩平行,街上的银行、旅馆、电影院、商店似乎与一般的街市并无两样,只是这里的街容更为整齐且保养得宜。沿街的树木、树篱及一块块草坪之间没有刺眼的招牌,安静而整齐。建筑风格似乎出自同一个建筑师的手笔,商店里所售货物的品质也绝不输给那些繁华都市。
街道相互交叉地穿过斜坡脚下那一排排整齐的小屋,并在开始攀向悬崖时变成蜿蜒的树篱路。越往高处,路旁的房子就越大,间隔也就越远。这些高处的住客是岛屿的主人以及统治者。其中多半是脑满肠肥的老绅士,他们年轻时向这个世界抠取的利润现在已经被安全地储存起来,并定期领息。他们买下古芬纳,在此安度晚年。他们打发余生的方式就是保持身体健康,并在同类之间增进高尔夫球技。在岛上,他们只接纳让他们生活过得足够舒适的商店老板、劳工,以及零星的人渣。
这就是古芬纳。
当时刚过午夜不久。我正坐在古芬纳最大一栋房子的二楼房间里,身边堆放着总价约五到十万美金的结婚礼物。
所有私家侦探会接手的工作里头(离婚诉讼除外,因为大陆侦探社不经办这种案子),我对婚礼最没好感。通常我会想办法避开它们,不过这回我挡不掉。这原本是迪克•弗利的差事,可他前一天被来意不善的扒手打肿了一只眼睛。无奈之下,迪克出局,换我上场。我从旧金山搭渡船再转车,总共花了两个小时,在一大清早抵达了古芬纳,并打算隔天回去。
这趟差事和一般的婚礼特派任务没什么不同。典礼在山丘下一家小型石头教堂里举行。之后屋子便开始被宴会宾客塞满。新娘新郎溜去搭东行的火车以前,屋子里一直处于人满为患的状态。
各界精英在此会合。来自英国的海军上将及一两名伯爵;南美某国的前任总统;一位丹麦男爵;一位年轻的俄国公主;一位又胖又秃、满脸嬉笑、留了黑色八字胡的俄国将军和我聊了一小时拳赛——此人颇好此道,只是欠缺该有的知识;一位中欧某国的大使;一位高等法院的法官;当然,还有一堆有名或几近有名,但名气尚未被贴上标签的人士。
理论上说,守护结婚礼物的侦探应该混在宾客群中,保持低调。不过这点没人能够确实办到。我大半时间都得在战利品的前后左右晃荡,所以必定目标显著。更何况参加婚礼的宾客中有七八个是我们侦探社之前和现在的客户,所以他们都认得我。其实就算有人认得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由于酒精作祟,新郎有两个捣乱的朋友想要把某些礼物偷偷带出展示它们的房间,并悄悄藏到钢琴里头。不过这种老把戏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在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前,我便已把它摆平。
天黑后不久,一股闻起来饱含雨水的风开始在海湾上方堆积暴风云。住得远,又得渡海回家的宾客都往家赶了。住在岛上的也赶在大雨倾盆前,纷纷离开了。
亨德里克森的房子安静下来。乐师和临时帮佣都走了,疲惫的仆人开始朝他们卧室的方向一一消失。我找到几块三明治、两本书,还有一张舒适的安乐椅,并把它们移到放置礼物的房间——目前礼物藏在灰白色的床单底下。
新娘父母双亡,她的祖父凯斯•亨德里克森把头探进门来。“该有的都有了吗?”他问。
“是的,谢谢。”
他道声晚安,上床去了。高大的老人,身材像男孩一样清瘦匀称。
风雨交加之际,我走到楼下检查门窗,确定都已上锁。一楼锁得很严密,地窖也是。我又返回楼上。
我把椅子拉到立式灯旁,把三明治、书、烟灰缸、枪和手电筒搁到灯下的小茶几上,然后关掉其他光源,点着法蒂玛烟,坐下来,让脊椎舒服地窝进椅子的靠垫里,拿起一本书,准备熬个通宵。
书名叫《海上之王》,讲一个强壮勇猛而且暴力的家伙奥加尔特,有个小小的计划,就是要把全世界握在一只手里。故事里有绑架、谋杀、逃狱、伪造文件、夜间行抢、帽子一样大的钻石,还有浮在水面比古芬纳还大的碉堡。听来叫人头晕目眩,不过这些曲折的情节放在书里,可跟十美分硬币一样货真价实。
奥加尔特还在大展体力的时候,灯突然熄了。
黑暗中,我把香烟在三明治里摁熄,放下书,拿起枪和手电筒,离开椅子。
单是倾听噪声于事无补,因为暴风雨已经制造了巨大的噪声。我得知道灯光是为什么熄灭的。屋里其他的灯似乎早先就已关掉。整个走廊里的黑暗透露不出任何信息。
我等待了一阵。守护礼物才是我的工作。目前还没人去碰它们,所以没什么好紧张的。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也许过了十分钟。地板开始在我脚下摇晃。从窗户的震动程度看,显然不是暴风雨所能企及的。强力爆破所发出的巨大闷响盖过了暴风雨。爆炸声不在近处,但也没有远至岛外。
我穿过房间走向窗户,透过潮湿的玻璃向外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按理说我应该可以看到山丘下几盏雾茫茫的灯,无法看到就证明了一件事:古芬纳全岛的灯都熄了,不只是亨德里克森家的房子。
这样比较好。电力系统可能被暴风雨破坏,也有可能是爆炸的后果。
透过黑漆漆的窗户望出去,我感觉山丘下很热闹,暗夜中有东西在动。但这一切都离得太远,就算有灯,我也无法辨别得更细。一切实在太模糊,我无法判断更多情况。感觉虽然强烈,但毫无用处,引导不出结论。我发现自己变得有些迟钝,于是转身离开窗户。
又一声爆炸,我随即跑回窗前。这次爆炸听来比上次更近,也许是因为威力更强。我再次瞄向窗户,依旧毫无所获,但仍然感觉到山丘下有庞然大物在动。
走廊上,有人光着脚在跑,传出清脆的噼啪声。一个焦虑的声音在呼喊我的名字。我再次离开窗前,把枪插进口袋,打开手电筒。凯斯•亨德里克森跑进我的房间。他穿着睡衣,看起来又瘦又老。
“是——”
“肯定不是地震,”我说——地震是标准的加州人最先想到的灾难,“灯光没多久前熄的。之后山丘下传来两次爆炸声——”
我住了嘴。三声连续枪响。是来复枪。只有最重型的来复枪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然后,暴风雨中传来远方一支手枪的声响,小而尖锐。
“那是什么?”亨德里克森追问道。
“枪战。”
更多人在走廊上奔来跑去,有的光脚,有的穿了鞋子。大家兴奋地耳语着,互相提问,表达着惊叹。肃穆的大块头管家衣衫不整,捧着一个点燃的五叉烛台疾步进来。
“很好,布罗菲。”管家把烛台放在桌上我的三明治旁边时,亨德里克森说道,“你去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吗?”
“我试过了,先生。电话好像坏了,先生。要不要我派奥利弗到村里去?”
“不——不要。我想没那么严重。你觉得严重吗?”
我说我不觉得,不过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外头。我听到一声细小的尖叫,有可能是远处哪个女人,或者是小型武器发出的一连串枪响。暴风雨在鼓噪,似乎要盖住枪声,不过早先听到的剧烈爆炸声很快再度出现,声音非常清晰。
打开窗户只会引进瓢泼的大雨,而且不见得可以听清楚多少。我站在那里,为了搞清外头的情况,把一只耳朵贴在窗户玻璃上。又一个声响把我的注意力从窗户引开——是前门拉铃的声音。铃声很大,持续不断。亨德里克森看着我,我点点头。“去看是谁,布罗菲。”他说。
管家表情凝重地走开,回来时更加凝重。“祖可夫斯基公主。”他说。
公主跑进房里——是我在招待会上看到的那个高个子俄国女孩。她的脸又湿又白,两眼兴奋得圆睁着。水从她蓝色的防水披肩流下去,连在披肩上的兜帽盖住了她暗色的头发。
“噢,亨德里克森先生!”她双手猛抓住他的一只手。她毫无外国口音,听起来像是碰到意外喜事那样兴致盎然。“银行被抢了,还有——你们是怎么称呼他来着?——警长也被杀了!”
“你说什么?”老人惊叫道,姿势别扭地跳起来。从她披肩流下来的水滴到了他的一只光脚丫上。“韦根被杀了?银行被抢了?”
“是啊!可怕吧?”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是提到一件了不起的事,“第一次爆炸吵醒我们的时候,将军派伊格那季下山探看,他跑下去时正巧看到银行轰的一声被炸掉。听!”
我们竖起耳朵,你来我往的枪声还在砰砰乱响。“应该是将军到了那边!”她说,“他一定玩疯了。伊格那季把消息一带回去,将军就要家里每个男人——从亚历山大•赛居维奇到厨子伊凡——一律全副武装,然后领着他们出门——自打一九一四年他带着那班人马到东普鲁士以来,就没看他那么快活过呢。”
“公爵夫人呢?”亨德里克森问道。
“他要她跟我都留在家里头。当然,我是趁她这辈子头一回想泡俄国茶时偷溜出来的。这种晚上还待在家里才真是见鬼了!”
“嗯,嗯。”亨德里克森说道,他的脑子显然没在接收她讲的话。
他看着我。我没讲话。又一连发砰砰枪响。
“山下你能帮得上忙吗?”他问道。
“也许吧,不过——”我朝罩布底下的礼物点点头。
“噢,这些东西!”老人说道,“我对银行的兴趣不亚于它们;再说,这儿有我们。”
“好吧!”我非常愿意把我的好奇心带到山下,“我这就下去。你最好让总管在这里留守,要司机守在前门。有枪的话,最好交给他们。借件雨衣行吗?我只带了轻便的长外套来。”
布罗菲找到一件合我身的黄色雨衣。我穿上雨衣,枪和手电筒就顺当地藏在那底下。我寻找帽子时,布罗菲忙着找枪装子弹。自动手枪他自己用,来复枪则交给黑白混血的司机奥利弗。亨德里克森和公主跟着我下楼。到门边时,我发现她其实不是跟着我,而是要和我一道走。
“不成啊,桑雅!”老人阻止她。
“我可不打算当傻子——虽然我挺想的,”她答应了他,“那我可要回我的伊琳妮亚•安德夫娜身边去,这会儿她也许已经泡好茶了。”
“这才懂事!”亨德里克森说道。我们往外走进风雨中。
这种天气不好聊天。我们在沉默中转下山,走到两排树篱之间,暴风雨紧逼在后。到了树篱的第一个缺口时我停下脚步,朝着一栋房子形成的黑色阴影里点点头。“那是你——”
她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话。她抓住我手臂催我继续前行。“我跟亨德里克森先生那样讲只是要他放心,”她解释道,“你总不至于以为我不打算下去瞧热闹吧?”
她个子高高的,我则又矮又胖。我得仰起头来看她的脸——在这灰色雨夜我能看到的部分也有限。“在雨里头四处乱跑,你会被淋成落汤鸡的。”我说。
“那又怎样?我带了装备。”她抬起一只脚,给我看她的厚重雨靴和毛线袜。
“天知道我们会碰到什么。再说我得办事,”我坚持道,“我没办法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她把披风往旁一推,露出手中一把方形的自动手枪。
“你会碍事。”
“不会,”她顶了一句,“搞不好我还能帮上忙。我跟你一样强壮,而且动作更快,还会开枪。”
四散的枪声传来,时不时打断我们的争辩。我可以想出一打理由来反对她的同行,可这会儿传来的爆响更为猛烈,所以我没出声。毕竟,如果她太过烦人,我可以在黑暗里甩掉她。
“随你,”我说道,“不过可别指望我帮你干什么。”
“你可真是友好啊。”她嘟囔道。我们继续往下赶路,身后的风顺势加快了我们前进的速度。
偶尔会有黑魆魆的身影在我们前方的路上晃动,不过因为太远,看不清是谁。没多久,有个高个子男人和我们擦身而过,往山丘上跑去。他的睡衣从裤子里掉出来,垂到外套底下,应该是当地居民。
“他们抢完银行,现在跑到梅德克拉夫特那儿去了!”他跑过时大声叫道。
“梅德克拉夫特是珠宝商。”女孩告诉我。
我们脚下的斜坡变缓了。黑漆漆的房子里,偶尔可以看到模糊的面孔出现在窗口。山丘下不时可以看到手枪的火光,它们在雨中闪亮,成了橘色的彩带。
当我们走到大街较低的那端时,爆出断断续续的噼啪声。
我把公主推入最近一处门口,跟着跳了进去。子弹嗖嗖地穿过墙壁,听起来就像冰雹打在树叶上。我这才发现,一直被当成来复枪的玩意儿竟然是机关枪。公主已经摔进角落,和什么纠缠在了一起。我帮她站起身。和她纠缠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岁的男孩,只剩下一条腿,拄着根拐杖。
“是送报的男孩,”公主说道,“都怪你笨手笨脚伤到他了。”
男孩摇摇头,笑着站起来。“没事儿,我没受伤,可你那样跳到我身上还真有点儿吓人。”
她解释说她没跳到他身上,只是被我推过去的;她说很抱歉,我也说抱歉。
“发生什么事了?”一找着空当我便插口问报童。
“天下大乱了,”他口气老道地说,“他们应该有一百多人,把银行炸了个大洞,这会儿他们中的几个跑到梅德克拉夫特的店里去了,我看那地方也要炸掉。而且他们还杀了汤姆•韦根。他们开了辆车上街,上面架着机关枪。眼下开火的就是那把枪。”
“那些安居乐业的市民们都跑哪儿去了?”
“大半都躲在市政厅后头。不过他们也没辙,因为机关枪挡着呢,没法凑近去看他们到底在开枪打什么,而且那个自作聪明的比尔•文森特还要我退场,就因为我只有一条腿。他当我枪法不如别人,那是因为我手上没枪!”
“这帮家伙怎么能这样!”我向他表示了同情,“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个忙。你就守在街的这头,他们要是从这儿跑,你也可以告诉我。”
“你说这话该不会只是要我待在这里,省得碍你事吧?”
“当然不是,”我撒谎道,“我需要有人盯梢。我本打算让公主留守,不过你是更好的人选。”
“对啊,”她明白我的心思,在旁边怂恿道,“这位先生是侦探,你照他说的去做,肯定比你跟其他人待在一起帮助大。”
机关枪还在扫射,不过现在不是朝我们的方向。“我要过街,”我告诉公主,“要是你——”
“你不打算加入其他人吗?”
“不。趁歹徒忙着对付众人的时候绕到他们后头,搞不好可以制住他们。”
“把眼睛擦亮!”我朝男孩喊道,然后带着公主冲向对面的人行道。在安全抵达前,没有招来子弹。我们沿着一栋建筑潜行了一阵之后,转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黑黑的另一头飘来海湾的潮气。沿小巷下行时,我想出一个有望可以甩开公主的计谋——派她四处盲目追查但又不至受伤。可惜这点子我没机会试用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罩在我们前方。
我大步走到公主前头,朝他走去,雨衣下的手枪指向他的腰。那男人站着不动。他比我起先的印象要高大,是个肩膀倾斜、圆桶身材的壮汉。他手里是空的。我把手电筒朝他脸上飞快照了一下。两颊平坦,五官粗重,外加高高的颧骨和满脸乡土气。
“伊格那季!”公主越过我肩头失声大叫。
他开始跟公主讲起一种我觉得是俄文的语言。她刚开始回答他时乐呵呵的,但他固执地猛摇大脑袋,似乎在坚持某事。尽管她的声调变得气急败坏,他还是坚持摇头,并转而对我开口:“是普莱斯科夫将军,他要我带祖可夫斯基公主回家。”
他的英文几乎跟他的俄文一样难懂,语气让人困惑。听来好像是在解释什么绝对必要而且他也不希望会被怪罪的事情,总之他非做不可。
公主再次跟他讲话时,我猜到了答案。大块头伊格那季奉了将军之命要带公主回去,而且就算扛着公主走,他也得完成这项任务。他跟我解释是要避免我找他麻烦。
“好吧,把她带走吧。”我退到一旁说道。
公主皱眉看着我,笑起来。“好吧,伊格那季,”她用英文说道,“我这就回去。”然后她转身沿着小巷折回去,大块头紧跟在后。
我很高兴摆脱掉她,把握时间朝反方向前进,直到沙滩石砾在我脚下嘎嘎作响。我回身走到比较安静的地带,沿着海边赶往酣战之处。机关枪继续吼叫,小型枪也在砰砰作响。我的脑袋接二连三地遭到震荡——炸弹、手榴弹、机关枪⋯⋯耳朵和记忆清晰地记录着这一切。
天空被暴风雨占领着。我的左前方突然绽放出一片粉红色的光,炸弹的声音轰击着我的耳膜,无法辨识的碎片落在我周遭。关于那声巨响,我想可能是珠宝店的保险箱被炸开了。
我继续沿着海岸线蹑手蹑脚地前行。机关枪安静下来,剩下轻型枪还在砰砰地响。又一颗手榴弹爆开了,一个男人发出恐怖的尖叫。
洗劫古芬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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