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主持传播研究:技术与人》:
二、气以托声:夯实播音创作的物质基础
不论是“情以运气”,还是“气以托声”,其中的“气”是中国古典美学中的一个含义丰富而深远、意蕴宏阔而周延、感受强烈而生动的概念。“气象万千”是指自然的流变,“气冲牛斗”形容力量的巨大,“气断声吞”说明语言的无力,“气韵生动”揭示艺术的神味。庄子日“气也者,虚而待物也”,孟子日“养我浩然之气”,曹丕说“文以气为主”。“气”以其自身独特的内涵和深刻的命意昭示了中国美学的生命活力、生命精神和生命意蕴,“而气本身就包含着的自然生命和精神生命,是人的感性生存和理性精神的统一。气所表达的就是充满了生生不息的生命活动和精神活动追求,是对真力弥满、自由无拘的生命意义的体认和追求。”①如此的“气息”饱满、“气力”十足、“气势”磅礴,尽管富有精神的毅力和情感的张力,但是在本质意义上,“气”依然是一种物质的力量,在“生气勃发”而让生命充满活力的同时,“声气响亮”而成为承载播音创作的物质基础。由此可见,“气以托声”之“气”,绝不仅仅是发音的声气和说话的气息,在生命美学的视域中,它应该成为托起声音,甚至托举生命的初春的暖气和生灵的阳气。
从声音物理学的角度看,人的发音是呼吸的气息经过肺部积聚后,在腹肌横隔的调节下,借助胸腔、咽腔、鼻腔、脑腔的共鸣,尤其是口腔的共鸣后发出的声响。其中,具有生命表征的“气”,不仅是通过“器以畅气”的呼吸流量以维系生命的存活状态,而且是经过“气以托声”的声音形式以彰显生命的存活质量,尤其是有着艺术追求的播音创作,彰显的不仅是播音员自己的声音状况,是否气息饱满、中气十足,进而声音洪亮悦耳,更是文稿所蕴含的主题思想和情感内容。这也体现为不同的语言样式,如语气庄重的宣读式、语气奔放的朗诵式、语气平缓的讲解式、语气自然的谈话式。气息之所以是承载播音创作的物质基础,是因为声音在有效运用“丹田之气”而发出并表现的过程中,如高国庆博士所言,存在着两种气息形态:一是在无意识状态中进行的“情喜则气满、情悲则气断、情惧则气提、情急则气短”的“自然气息”;二是在一定理念规训和引导下有意识运用的“艺术气息”,这“不是单纯的呼吸状态,而是播音员、主持人表情达意的一种手段,是播音主持创造者思想感情的一种物化形式,在声音中传递着思想感情信息,融入创作者的主观因素,并彰显播音主持创作者鲜明的个人特色。”①播音创作者只有明白了气息与声音的关系,才能在播音创作的过程中,有意识、有目的和有方法地训练自己的气息,进而让发出的声音珠圆玉润并产生金声玉振的效果。
我国现代著名曲艺理论家陈汝衡先生在《说谭》一书中说道:“夫气者,音之帅也,气粗则音浮,气弱则音薄,气浊则音滞,气散则音竭。”这生动地揭示了“气”对“音”的决定性作用。那么,如何更好地、更科学地做到“气以托声”呢?首先,要学习运气技巧。通常所谓的“情为气之本,气为音之帅”,对播音创作的发音而言,是说在情感促动和引领下的非自然而随意的声音,因此,在运气过程中如何调节呼吸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尽管我们知道诸如要运用胸腹联合呼吸、要以慢呼吸为主以及做到呼吸无声,但是,在具体实践中,一定要结合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和性情特征,并结合备稿内容,做好对文稿的理解和对自己心理状态的调节,尤其是要结合具体文稿所提供的语境,灵活地运用运气技巧,否则只是为运气技巧而运气,将会买椟还珠;其次,要掌握语气规律。有声语言的“语”之所以能发出音来,关键是气的推送作用。对此,张颂教授说道:“气,是人们生存和生命的标志,‘停止呼吸’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以气养生’正说明了精力的旺盛。在朗读中,气息的多少、吸气的深浅、呼气的快慢、用气的显隐,都是十分重要的。”气息的运用是建立在对语气与语调、语气与语速以及语气与语境等规律地正确掌握和恰当处理之上的:其一,语气的大小直接关系到声音高低轻重的语调,而由于气息的强弱关乎着一个人生命状态的健康程度,因而语调的效果就不仅是一个声音的物理问题,而应该是声音的发音质量问题,高质量的发音应体现为:高而不尖利,低而又饱满,轻而不飘浮,重而能控制;其二,语气的控制也关乎着语速的快慢,人在语言交流中不可能一直都是“粗声大气”,这也不符合生命的正常形态,因为人在语言表达中语速总是有一定的轻重缓急节奏的,只有有效控制语气的大小,才能合理运用语速节奏;其三,语气的变化与所传播和表达的具体语境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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