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老街古村的古风犹存
一面是车水马龙的工业传奇
秀甲岭南的文川武乡
改革先行的全国明星
中国国家地理·地道风物探访东莞
解读千年莞邑的自然与人文
东莞的历史比我们想象的久远得多。1600多年前,这里是岭南文化的发源地;180年前,这里是中华民族近代史的开端;40年前,这里是中国制造的重镇,是改革先行的明星。今天东莞站在了粤港澳大湾区的新经纬线上。爱国爱乡的精神在这里传承,多元包容的移民文化在这里成长,这是一个雄心勃勃之城。
千年莞邑之沧海桑田
撰文/王晶晶
东莞,这座总面积只有北京七分之一的珠三角名城,有着超高的人气和知名度,却少有人懂得她真正的魅力。
东莞的“莞”字,许多人难以正确发音为“管”,而会错读作“宛”;在历史课本里,人人读过“虎门销烟”,却很少有人知道虎门就在东莞。
有人说,东莞是个“一夜暴富的城市”。也有人说,东莞“是由工厂和酒店组成的城市”。媒体报道则说“东莞塞车,全球缺货”,在世界加工领域炙手可热,让东莞成为名满天下的“世界工厂”。
在广州、深圳、香港等超大城市的包围中,东莞这个脱颖而出的草根之城,的确容易被人们误解是靠“偏门”上位,被认为是传统的荒原、文化的沙漠。为什么人们对东莞的偏见和误解如此之深?为什么我们只看到东莞的“新潮”,看不到东莞的“底蕴”?
东莞到底从何而来?让我们把目光投向更久远的历史源头。
东莞地质的形成:江海角力,沧海桑田——我从小岛来,带着烤生蚝
这是一场真正的沧海桑田之变。
1941 年,岭南近代地理学开山大师吴尚时,在《广东省之地形》一文中首次使用一个崭新的地理概念——“珠江三角洲”,并明确了它的范围:包括以三水至广州一线向东南延至东莞石龙,面积6000 多平方千米。而这片中国第二大的河口三角洲的形成,却久远得多。让我们把时间回溯到约十万年前,东莞所在的珠三角地区,还是汪洋弥漫。那时候,天是那样高,海是那样阔,如今三角洲上星罗棋布的台地与山丘,那时只是浅海中大大小小的基岩和岛屿。
岭南周边的山地,发育出三条大江,按方位分别名为西江、北江、东江,统称为珠江水系。三江肆意地奔流,如同岭南的血脉;五岭静谧地屹立,如同岭南的筋骨。
这片南越之地,关山阻隔,山地、丘陵围绕,只有南面向海,构成一个马蹄形的海湾,奔腾入海的珠江水系贯流其间,一路川流不息地裹挟着巨量泥沙,在河口和海湾内旺盛地堆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滚滚向前珠江水,滔滔不绝南海潮。在海与陆的交接地带,珠江和南海开始了此消彼长、你进我退的拉锯战:当珠江水量丰沛时,大海就步步后退,而珠江水携带来的泥沙,以基岩岛屿为沉积核心淤积扩展,逐渐连接成陆;当珠江水系河流改道或者沙石不足时,大海就会杀将回来,波浪冲刷,水流搬运,把海岸侵蚀后退。
在经历了三次海侵和三次海退之后,昔日开阔的江面,逐渐收窄成河道,中部平原持续发育。这场海陆之间的角力,主宰的力量来自大自然,可人类很快登上了塑造珠江三角洲的历史舞台。
距今5000 年前,最早的东莞“市民”——蚝岗人,在珠江三角洲,开始了他们惬意的原始渔猎生活。
那时候,东莞的核心莞城,只是悬于浅海中的一座小小岛屿,虎门镇和长安镇大都在海平面下。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因为地处咸水、淡水交汇之地,鱼虾贝蟹聚集,退潮后,海滩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贝类。东莞的先民们靠捡食这些海洋软体动物,就可以轻易填饱肚子。
或许,蚝岗人是珠三角“最早的渔民”,而烤生蚝就是5000 年前最流行的“东莞小吃”。蚝岗人吃了蚝肉后,把壳扔掉,久而久之,这些蚝壳堆积起来,形成“蚝岗”。而这些大量散落在土层之下的蚝壳,为日后的考古发现埋下了伏笔。
2003 年,在东莞南城熙熙攘攘的高层公寓小区内,现代考古工作者发掘了新石器时代先民生活过的蚝岗贝丘遗址,并在原址上建立了博物馆。考古学家们在遗址中找到了珠江三角洲最早的人类遗骸,用来煮食物的岭南彩陶器,制作工具的骨器、蚌器,以及大量的蚝壳,还发现了房子、墓葬等生活遗迹。
考古学家麦英豪把蚝岗贝丘人类聚落遗存,誉为“珠江三角洲第一村”。遗址所在的位置,距离东莞恢弘现代的行政文化中心广场不到2 千米。现代都市的繁华圈,与原始聚落的生活圈,竟如此靠近。珠江三角洲的“第一代市民”,也曾在这里生息繁衍,做树皮衣,建房子,挖排水沟,火烧土地来防潮,用一簇簇篝火驱散漫漫长夜。
根据明末清初学者屈大均记载:“古时五岭以南皆大海……其后渐为洲岛,民亦藩焉。”文明之火照亮了东莞前行的道路,从水中诞生的沙田深厚肥沃,人类在此聚居繁衍,围垦耕种,渐渐把这片曾经的蛮荒之地建设成人类的家园。
同时,古人也有意识地引导环境演变。据《东莞县志》,自宋代开始,东莞出现修筑堤围的记载。为“障东江之冲突”“护咸潮之泛侵”,在东江流域的周边沿岸和入海口,人们修筑了东江堤、西湖堤等围堤。其中,李岩修筑的东江堤,是当时东江流域最长的江堤。
堤围的不断修筑,加速了珠江三角洲河网水系的形成,泥沙在河床和河口迅速沉积,大小沙洲生长出来,并连接成片,促使陆地迅速扩展。明清时期,商品经济的发展,加上围垦经验的积累,促使人们开始更加主动地进行围垦,珠江三角洲平原面积不断扩大。
东莞的石龙镇、石碣镇、中堂镇、麻涌镇、洪梅镇、道滘镇等都是沙泥淤生与人工围堤共同塑造出来的大小沙洲。
最终,自然力量和人类活动共同营造,历时十万年,孕育出了山丘罗列、腹地开阔、河渠纵横、水道如网的珠江三角洲。
东莞的开埠之地:石龙小镇,依江而生——悠悠东江水,绵绵母亲河
1 月下旬。东莞石龙镇。此时的北京还是隆冬,东莞正午的阳光却如夏日般炽热。
这是东莞面积最小的镇,仅有11.3 平方千米,相当于13 个故宫的大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莞的第一间银行、规模最大的当铺、历史最悠久的火车站都开设在这里。
我走在石龙老城区体育馆旁的露天沙滩浴场上,脚下的河沙松软潮湿,鼻息里是大海腥咸的味道。抬眼望去,宽阔的东江蜿蜒而来,水流缓慢慵懒。沿着沙洲的边缘,东江延伸出来的北干流和南支流突然收窄,如展开的两条手臂,把石龙的老城区紧紧地拥入怀中。
与我同行的何焕坚先生,是石龙当地的文史学者。他伸出手臂来,分别比划着分了汊的东江告诉我,这一边是东江北干流,流向广州,从番禺汇入狮子洋;另外一条南支流,流到东城后汇入了寒溪河,又分出许多河汊,从虎门镇流入狮子洋。
从地图上看,东江恰在这里分流而过,把石龙镇切分成三个环水的区域:老城区、新城区和西湖区,形成一河三埠。石龙镇从东江水中生长出来,又因东江水而不断发展。石龙开埠后,曾是东江上的咽喉之地和水运枢纽,北靠广州,毗邻香港,地缘优势得天独厚,曾控制着大米和木材的流通,掌握着当时米价行情信息。
“石龙今日市廛开,车马纷纷涌进来,午后酒阑人尽散,白云依旧锁苍苔。”这首文辞不算雅正的竹枝词,倒是让我们可以窥见,百年前的这座岭南水镇,航运发达,商贸繁盛,财货云集的风光无限。
此刻,东江深邃无波,孩子们在沙滩上欢笑、嬉戏,带孩子的老人们聊着家常,远处一对沿江漫步的情侣相依相偎。阳光投射在东江的水面上,天光和云影在江面上游动,有些晃眼,几条船在江上慢悠悠地驶过。目力所及,皆是东江岸边寻常生活的景象。
东江,发源于江西省东南边陲的崇山峻岭间。据《东莞县志》记载,在史前,东江已有古河道;宋代,东江三角洲才初步形成。明代朝廷开发东江三角洲,为防御水患,修筑堤围,东江三角洲向麻涌、道滘渐渐推进,石龙以上的河道逐渐固定,才使东江分南北两大支流的格局确定下来。
因水流丰沛、含沙量小,东江对珠江三角洲发育的作用,远不及西江和北江。但是,作为东莞的母亲河,东江水系横贯东莞全境,孕育着东莞的农耕文明和城镇兴起,滋养着临水而居、依水而生的东莞人。
根据石龙《水南刘氏族谱》,石龙镇最早有文献记载的历史自南宋末年开始。石龙的兴盛在清末民国,而作为珠江三角洲地区重要的行政、经济、文化中心的古县城——莞城,历史更为源远流长。
序言 疾风知莞草,惯看咸淡潮
地
千年莞邑之沧海桑田
咸淡“三洋”水,古今多少事
再造东莞:180年一遇的机遇降临
道
国家危亡际,书生拔剑南天起
岭南人才最盛处,翰墨芬芳胜莞香
这是莞人的故事,也是你我的凡常
风
古村落,延续广府传统,牵扯代代乡愁
岭南水乡,一幅实用主义的写意画
纵横水绕,村村箫鼓竞龙舟
麒麟舞盛世,莞邑满祥祯
物
中国沉香,东莞制造
莞草:一座城市的草本流年
千角灯:旧时王谢堂前燕
新昌鼓:古老意象下的小众行当
麻涌香蕉的消失与存在
荔枝,世界全是你清甜的模样
东莞的浮生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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