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明的魔术师,也无法抵挡爱情的魔力
他们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比一次明白,此生不能分离
你活我活,三生三世,你死我死
此时此刻 在生死之际和伦理之间爱情真的是一种罪过?
意大利罗马文学奖、《联合报》读书人书奖得主虹影讲述旧上海传奇故事
1945年前后的旧上海,古灵精怪的杂技女孩兰胡儿,犹太流浪者收养的一个中国孩子加里,他们在光怪陆离的上海大世界相遇。魔幻的西洋魔术与惊险的中国杂技,兰胡儿和加里珠联璧合般的表演,在上海滩风行一时。杂技和魔术艺人的卖艺生活是艰辛的。四年时间,两个少年人在重重磨难中渐渐长大,渐生情愫。他们一次次地死里逃生,一次比一次明白,此生不能分离。两人到底是不是双胞胎兄妹?真相重要吗?唯一的真相,是他们彼此相爱。
所罗门看见大岗在收拾一个架子和绳子,他很惊奇地问:“怎么,你们想要玩高空飞人?”
大岗说:“兰胡儿差点,差点——死了!”他嘴笨,但说到了要害。
加里一听脸都白了,他一把去抓兰胡儿,只抓到她的长发,“你没事吧。”
“没看见我活蹦乱跳像个蚱蜢?”她甩掉他的手。
所罗门走到台下,张天师跟他大致讲了一下,讲得飞快,所罗门摇摇头,没有听懂。台上的加里给所罗门翻译了一下,说了一通。
所罗门摇摇头对张天师说:“太危险,老朋友,不要弄有性命的危险游戏。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这一天的戏还是旧节目:“铜钱搭桥”,加里和兰胡儿上台,接着是加里的“悬空飞牌”,大岗“头顶瓷缸”,“仙女撒花”兰胡儿一人演,她拿伞走绳一次,再拿司的克走一次,比以前一绿一红两少女同起同落,精彩程度差多了。
张天师和所罗门的节目在最后。两人一边照顾着后台,一边看着场子,不管大岗与小山如何起劲地敲锣打鼓,不管兰胡儿表演何种柔功,留声机放什么煽情的流行歌曲,场子里的看客比以前少得多,新客大多是第一次来大世界的小孩子们,拖着父母的手不愿意走。老客很少,他们都看过了,路过,晃一眼就走,有瘾头的老客真是比不上弹词戏文,新客又不如电影。
看来不下狠心,唐老板真会拿他们开刀,赶出大世界,弄个新班子来招客。
所罗门哪怕想着心事,也不像张天师那样露在脸上堆上眉头,他总是高深莫测地摸着他的半白胡子。这两天所罗门对兰胡儿还是不冷不热,不过对加里却没摆父王的谱。她在高高的单木凳上做柔功衔花顶碗,下面张天师的大袍戏法“红花金鱼”得细工慢活准备,她有意多花些功夫。木凳窄小,她转动身体,一只腿抬起,放下,另一只腿斜出,又放下。唱片放第二道,听得人心眼儿烦。
兰胡儿接过小山递上一叠碗,接碗到左脚,又接碗到右脚。平时练时用的是瓦片,上台用亮眼青花瓷碗。三叠青花瓷碗,每叠四个,正顶在她颤巍巍的头顶和双脚上。小山做了个手势,她的双脚伸开,只靠嘴咬住花,翻倒在半空中。小山和大岗从左右两侧过来。取过脚上的碗,她再用双脚捧取下头顶的碗。
这是最后一个动作:踢碗,翻身,落地,再伸手接住踢出之碗,本是最难做。她对自己说,好生稳住,等最后关头亮彩。她口衔住花里的钢架,躬起身子,随着音乐左扭右摆,等小山给信号——也就是张天师准备好给小山信号,她才可以做最后的动作。
张天师那边越急越做不好,大岗今天也不知为何手脚格外迟钝,把带水的金鱼玻璃缸给张天师时,打翻了里面的机关,金鱼活蹦乱跳在地上,红花本就是绢花,只是要拾起鱼来重新放妥水。
加里在帮所罗门准备汽油之类,还有灭火器和水桶必须放在一边,这些东西缺一不可,若是万一做戏法有点漏洞,着了火,那可来不及了。
兰胡儿用牙齿咬住那么一点钢东西,整个身体悬在上面,再多一秒钟就坚持不住了,这时张天师朝小山做了一个手势,小山又朝兰胡儿做了信号。她盘在头顶的双脚,把四个青花瓷碗往高处一踢,喊一声“嗨”,倒翻到台上站定亮相收势,收势中右手一伸,把落下的一叠碗手里接住。这是最赢人喝彩的一招。
可这一次她觉得有点不对劲,盘弄柔功蜷翻身体时间太长了,双脚踢碗时,腿里少一把准劲,抛出的线就有点偏。
她一个后翻站定,伸出手才发觉事情非常不妙,碗斜飞出去,眼看要落到一边。
急着想落出一个漂亮的收势,若跳出一步去接那叠碗,收势就破了,如果那叠碗掉在地上,就会响亮地砸碎,满地瓷片。看客必然喝倒彩。
两难之境何弃何从?她倒翻到空中正要落地,偏偏天师班正在节骨眼上,任何失手,会有人——那个监场子的人坐在下面——会去报告给那个僵尸臭虫混账唐老板,哪一种砸场都会被赶出大世界。这一瞬间,她乱了方寸,如有千万颗尖针扎入般痛。
刹那间的事不容她决定,她落地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势,展露笑容,心里备好了听到一叠瓷碗落地的满场倒彩。
就在这时,一个黑西装白衬衫白手套少年,从台侧大跳一步到台上,伸手接过正从空中落下来的一叠四个瓷碗,顺势举起,好像是早就安排好的收尾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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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读了这部小说,还忍不住要发表一些感想。虹影是个古怪精灵的作家,她的风格浓艳善变,土洋杂揉,难以捉摸,——评论家对她下一部新作的预测总是要落空的。 ——陈思和